於是,李肆民便被無情地扔回了老家。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王語殷和那個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兒子的人。
直到重生歸來,李肆民覺醒了金手指,塵封的真相才終於浮出水面。他如夢初醒,這才驚覺王語殷肚子裡懷著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兒子。
回想起剛重生時,王寡婦無意間透露的隻言片語,李肆民斷定,王語殷肚裡的孽種,極有可能是公社副主任馬克明的。
一想到馬克明那張令人厭惡的老臉,李肆民就忍不住一陣反胃,心中懊悔不已。
他痛恨自己上輩子的昏庸,竟然和王語殷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共度了半輩子,還傻傻地替別人養了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甚至間接害了自己全家。
“小蘭,別怕,小叔以後再也不打你了!”李肆民望著眼前畏畏縮縮的小侄女李蘭,滿心愧疚,輕聲說道。
然而,他這一番好意,卻適得其反。李蘭聽到小叔的話,非但沒有感到安心,反而哭得愈發大聲,抽抽噎噎地說:“小……小叔,小蘭錯了,你還是打我吧……嗚嗚……”
李肆民頓時語塞,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到女兒的哭聲,李肆民的二嫂馬繡花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她心疼女兒,又誤以為是女兒惹惱了小叔子,心中滿是埋怨,嘴裡嚷嚷著:“臭丫頭,誰讓你氣你小叔的?過來,看我不打死你!”
李肆民看著眼前這一幕,無奈地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馬繡花看到小叔子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一緊,暗自叫苦。她心想,壞了,看來閨女這次真把小叔子給惹急了。為了安撫小叔子,她連忙說道:“老三,別生氣,嫂子替你教訓這丫頭!”
李肆民心中苦笑,罷了罷了,多說無益,越解釋越容易引起家人的誤會。他暗自告誡自己,還是儘量裝得正常一些吧。
就在這時,李肆民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父母身上。看著上輩子早已離世多年的雙親,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情感,淚水不受控制,唰的一下奪眶而出。
這一下,可把全家人都嚇了一跳。首先坐不住的是李母楊翠花,她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小兒子,焦急地問道:“老三,怎麼了?是誰惹你了?快跟娘說,是不是你大哥二哥?”
李老大和李老二聽到母親的話,滿臉無辜,面面相覷,一時語塞。
李肆民抽了抽鼻子,極力壓抑著翻湧的情緒。他深知,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做好情緒管理,否則遲早會被家人看出異常。於是,他強裝鎮定地說道:“娘,我沒事,剛才是沙子迷了眼,一會兒就好。”
“真的?”楊翠花將信將疑地看著李肆民,又挨個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眾人紛紛睜大眼睛,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見沒有什麼異樣,楊翠花這才放下心來,不再追究,轉而說道:“都愣著幹什麼?趕緊盛飯啊!”
李肆民暗暗鬆了一口氣,為了避免再次情緒失控,他刻意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今天的晚餐上。
餐桌上,擺放著黑麵窩頭、紅薯糊糊和蘿蔔條鹹菜,再無其他。提到黑麵窩頭,它可和普通含麥麩的窩頭不一樣,是用高粱面摻和著紅薯面一起蒸出來的。這種窩頭,剛出鍋的時候,還帶著些許熱氣,口感尚可。
可一旦放涼,就會變得又粗又硬,好似石頭一般,沒有一口好牙,根本難以咬動。紅薯面和紅薯絲一起熬製的糊糊,初嘗時,或許還能感受到一絲紅薯的香甜。但若是天天食用,腸胃可就遭不住了,胃酸會不斷上湧,時間長了,極易落下胃病。
至於那蘿蔔條鹹菜,除了鹹,還是鹹,絲毫嘗不出任何香味。因為在醃製的時候,家中根本買不起香料,只能簡單地用鹽醃製。
上輩子,李肆民對這樣的飯菜早已習以為常。
可如今,他後半輩子過慣了大魚大肉、精細素食的生活,乍一重生回來,面對這樣簡陋的飯菜,實在難以適應。
就在他對著飯菜發呆時,大嫂目光敏銳,一把從笸籮底部翻出一個白麵與玉米麵相間的花捲,隨即將其塞到李肆民手中。,笑著說:“老三,吃這個,咱娘特意吩咐給你蒸的。”
還沒等李肆民反應過來,二嫂也不甘示弱,塞過來一個雞蛋,說道:“老三,剛才小蘭惹你生氣了,嫂子給你煮了個雞蛋,消消氣。”
李肆民看著手中的花捲和雞蛋,又看了看一旁眼巴巴望著自己的侄子侄女們,心中一陣酸澀。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剝掉了雞蛋殼,走到鍋邊,將雞蛋捏碎,撒進了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