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東良聽到女兒的哭聲,心裡“咯噔”一下,慌忙衝進房間。
看著女兒哭得肩膀直顫,這位在工作中雷厲風行的地區專員瞬間慌了神,完全沒了主意。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把媳婦趕走,說不定媳婦在還能勸勸女兒。
他蹲下身,輕輕拍著女兒的背,焦急地問:“思雨,別哭,告訴爹,是不是李肆民那小子欺負你?你跟爹說,爹給你做主!”
楚思雨只是搖頭,哭得更厲害了。
楚東良見狀,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別哭,別哭啊,我現在就去找李肆民算賬,一定替你討回公道!”說著,他起身就要往外走,腳步急促,滿臉都是要為女兒出氣的決然。
“李肆民,老子跟你拼了!”楚東良的怒吼在屋子裡迴盪。
他心疼女兒,看著她哭得這麼傷心,滿腦子都是要找李肆民問個清楚,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讓女兒難過的傢伙。
楚思雨一聽父親真要去找李肆民,嚇得魂都快沒了,也顧不上哭了,連忙拉住父親,聲音帶著哭腔和懇求:“爸,你別去找李肆民,求求你了……”她心裡清楚,別人不瞭解李肆民,她還能不清楚嗎?李肆民那性子,順毛摸才行,要是父親這麼怒氣衝衝地去,肯定會把事情鬧僵。
本來還能偶爾見見面,要是父親去了,以後兩人恐怕真就再沒可能了。
她眼眶含淚,可憐巴巴地望著父親,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要衝動行事。
楚東良看著女兒惶恐不安的樣子,心裡一軟。
他是個聰明人,眼睫毛都是空的,哪能看不出來女兒對李肆民的感情。
不用問,自家寶貝閨女這是陷得太深,已經無法自拔了。
他在心裡把李肆民罵了個遍,暗暗想著,李肆民啊李肆民,你小子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畜生,早晚老子非收拾你不可!
與此同時,正在忙碌的李肆民突然“阿嚏……阿嚏阿嚏……”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一臉疑惑:“誰啊,又唸叨我,這是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
放暑假後,李肆民不僅沒閒著,反而更忙了。
上學的時候,還能偶爾抽空和楚思雨她們吃頓飯,可現在放假了,他卻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向陽冷飲廠的生意也愈發紅火,人們對冷飲的需求猛增,廠裡的生產力根本跟不上。
沒辦法,李肆民只好帶著幾個人,再次踏上前往申城的火車。
雖然可以透過發電報、打款的方式購進製冷裝置,但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他想親自去看看有沒有新技術。
如今科技發展日新月異,要是隻待在家裡閉門造車,遲早會被市場淘汰。
到了申城,李肆民立刻覺得這一趟來對了。
僅僅一年時間,就湧現出很多新機器。
之前向陽冷飲廠只能生產冰糕,現在申城已經有能製作雪糕的機器了。
李肆民眼睛一亮,毫不猶豫,雪糕機、冰淇淋機,只要是好東西,統統都要買。
現在向陽集團不差錢,而且在這年頭做生意,競爭小,幾乎都是獨門買賣,根本不用擔心虧本。
除了雪糕機和冰淇淋機,李肆民一咬牙,決定引進一條汽水生產線。
說是生產線,其實也就是買幾臺生產汽水的機器,主要就是灌裝機和封蓋機。
本來還應該有洗瓶機,可李肆民為了省錢給省掉了。
在他看來,機器洗瓶子哪有人工洗得乾淨。
封蓋機他買的也是人工操作的,原因嘛,一是省錢,這年頭自動化機器價格昂貴,買一臺自動洗瓶機的錢,都不知道能招多少工人來洗瓶子;二是機器質量不太可靠,萬一壞了維修起來麻煩,到時候工人工資都省出來了,機器說不定也該報廢了。
至於汽水瓶,李肆民並不發愁。
聽說省裡的玻璃廠能製作啤酒瓶子,啤酒瓶都能做,生產汽水瓶肯定也沒問題。
而且省城還有汽水廠,偌大的省城,找個生產汽水瓶的地方還不容易?
那時候交通不便,李肆民這一來一回,再加上安裝生產線,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這一個月,對李肆民來說,忙碌又充實,時間過得飛快。
可對楚思雨來說,這一個月卻無比漫長,簡直度日如年。
自從母親和她說了那番話,她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逃避。
母親說:“女追男,招人嫌,到時候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你可怎麼受得了。
”母親的話就像咒語,每天晚上一閉眼,就在她腦海裡迴響。
她和李肆民不能一直這樣不明不白下去,萬一李肆民喜歡上別人,自己肯定會後悔莫及。
其實她心裡清楚,自己早就想嫁給李肆民了,兩人都曾在一個房間相處,說沒有想法那是假的。
可李肆民卻從未提過娶她,這讓她心裡充滿不安。
她想找李肆民問個清楚,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往向陽大隊打了好幾次電話,得到的答覆都是李肆民不在。
這讓她不禁懷疑,李肆民是真的不在,還是故意躲著自己?越想越覺得心裡沒底,楚思雨的心亂成了一團麻。
她想去向陽大隊找李肆民,可又害怕遭到拒絕。
一個大姑娘主動去找男人,實在太丟人了。
要是李肆民接受她還好,哪怕不接受,能見上一面也行。
可要是被拒之門外,不知道向陽大隊的人會怎麼嘲笑她。
在那個年代,姑娘家的臉皮薄,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因為表白被拒而想不開結束生命的,大有人在,還有不少人因此精神失常。
這些可怕的後果,讓楚思雨猶豫不決,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煎熬中,楚思雨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嚴重的缺乏安全感,讓她的身體也垮了下來——小楚同志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