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想不通，紡織廠的工作雖然累，但好歹是個正經營生，按月發工資。
她放著好好的班不上，非要湊這種熱鬧，圖什麼？
無非是圖人家的錢。
他記憶裡的沈央央，雖然性子活絡，愛佔點小便宜，卻也沒到這般急功近利的地步。
當年在老家，她還是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會偷偷把家裡的雞蛋塞給他，讓他帶去部隊。
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你媽什麼時候回來？”
霍景勳站起身，目光掃過屋裡。
陳設簡單，甚至有點亂，桌上還放著沒洗的碗。
“不知道，她說晚上回來給我帶肉包子。”陽陽吸了吸鼻子。
霍景勳沉默片刻。
沈央央於他而言，說是外人也不為過，她的事本不該他操心。
可轉念一想，他們之前也打過照面，她還是戰友李剛的遺孀。
賀子當年在邊境線上替他擋過子彈，這份情分，他不能忘。
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的彆扭。
他囑咐陽陽：“你媽回來讓她給我回個電話，或者去廠裡上班。”
陽陽點點頭，看著霍景勳走遠了。
霍景勳剛離開沒多久，沈央央就帶著人回來了。
沈央央剛走到樓道口，就看見陽陽扒著門框往外望，小臉凍得通紅。
她心裡咯噔一下，鬆開林國棟的胳膊走過去：“陽陽，不是讓你在家待著嗎？咋跑出來了？”
陽陽指著樓下：“媽，霍叔叔剛才來找你了，問你為啥不去上班。”
“霍景勳？”
沈央央的眉頭瞬間擰起來，眼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裝鎮定地拍了拍兒子的頭，“知道了，先進屋。”
她轉身看向林國棟，沒想到對方一臉沉思，眼底的感覺意味不明。
“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沈央央有點心慌。
林國棟對她和陽陽倒是很大方，只是有一點不好，對她的佔有慾很強。
這些天以來，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她的生活也好過了很多。
最少，再也不用為了幾塊錢發愁。
可不能丟掉這條大魚。
“就是……一個老家的熟人。”沈央央含糊道，伸手去拉林國棟的胳膊，“外面冷，咱們進屋說。”
林國棟卻沒動，慢悠悠地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沈央央：“熟人？我怎麼覺得，你對他的態度不太對呢？”
沈央央被林國棟問得心裡發慌，連忙解釋。
“他叫霍景勳，和我男人是戰友，賀子在戰場上替他擋了子彈，我這不是剛回來嘛，手頭緊，他幫襯了我不少，工作也是他託人找的。”
她特意把“幫襯”兩個字說得重了些。
林國棟聽完，眼睛一亮，也沒了剛才不滿的情緒。
“原來是這樣，那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既然他幫了你這麼多，咱們結婚的時候，得請他來喝杯喜酒，不然顯得咱們不懂事。”
沈央央心裡咯噔一下。
讓霍景勳來參加她的婚禮？
以霍景勳那性子，怕是會當場戳穿她的心思。
她連忙擺手：“算了吧，他那人忙得很，公安系統的，哪有空參加這些事。”
“再忙也得請啊。”林國棟說得誠懇。
“人家幫了咱們，這點禮節不能少，要是他最近沒空，咱們把婚期往後推推也行，總得等他有空了再說。”
沈央央這下更急了，她巴不得早點跟林國棟把婚事定下來，好多撈點好處，哪能等？
她擠出笑：“真不用，他不是外人，不會挑理的，咱們的日子是咱們自己過，別為了這點事耽誤了幸福，你說對吧？”
她一邊說一邊給林國棟遞眼色，暗示他別在這事上較真。
要是她真準備結婚也就算了，關鍵是，她說這話只是為了讓林國棟多付出一些，壓根沒打算和他在一起。
撈完這一筆，她就徹底不用上班了。
林國棟確實很有錢，但是家裡情況挺複雜，不一定能同意和她結婚。
而且她長得貌美，合該配霍景勳那樣長得好，又疼老婆的男人，而不是林國棟。
林國棟看她急得臉都紅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沒再堅持。
“行吧，聽你的，我公司還有點事，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和陽陽。”
沈央央連忙點頭，殷勤地送他下樓。
剛走到樓道口，就碰見隔壁的王大媽端著洗菜盆出來，看見林國棟那身體面的打扮和手裡的公文包，陰陽怪氣地說。
“喲，沈妹子這是釣著大魚了？看這派頭，是個大老闆吧？”
沈央央最恨別人這麼說她，當即翻了個白眼。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我找啥樣的男人，跟你沒關係。”
她心裡卻冷哼。
就是大老闆怎麼了？有本事你們也找去。
不過是嫉妒她能從男人身上撈錢罷了。
王大媽撇撇嘴，一臉的不屑：“你還真好意思說，成天也沒個正經工作，在外面勾勾搭搭。”
“你！”
沈央央想反駁，王大媽已經端著洗菜盆走了。
林國棟走後，沈央央回了屋，看著桌上那堆點心，心裡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她才不管霍景勳找她幹啥，反正這工作她是不會再去了，有林國棟這棵搖錢樹，誰還耐煩去車間裡累死累活？
另一邊的霍家，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張秀梅在屋裡躺了大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扯著嗓子喊：“霍景國！趙芳豔！死人了？就眼睜睜看著我餓死是吧？”
住在醫院的費用不低，況且她被打了一頓，也沒傷筋動骨，沒過幾天就收拾東西回了家。
家是回了，張秀梅可沒打算幹一點活兒，整天躺著坐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幾天過去，趙芳豔可懶得伺候。
霍景國剛想應聲，被趙芳豔一把拉住。
“你站住！她上午還動手打我呢，現在知道餓了？讓她躺著！有本事打我，就有本事自己做飯！”
“她畢竟是媽……”霍景國想勸。
“別叫我媽！”
張秀梅聽見動靜，一掀被子從床上跳下來，歪著身子幾步衝到廚房門口，指著趙芳豔的鼻子罵。
“你個攪家精！想餓死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