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抬起頭,眉眼冷淡。
王盼盼盯著她的臉:“我知道你恨他,我也不指望你感恩他!”
“可你得知道,他已經變了!”
“從一個瘋子,變成了一個……變態!”
宋意低聲問:“你來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麼?”
王盼盼沉默了片刻,笑了一下:“沒想讓你做什麼!”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回去,他也活不成.人樣了!”
“我怕……你以後還會心軟!”
“我不會心軟!”
宋意的聲音很輕。
“他不是為了我變成這樣的!”
“他是為了贖罪!”
“可他忘了,我不需要!”
王盼盼沒再說話,只是看著她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
那眼神和之前的葉詩韻,已經截然不同。
過去那個女孩,眉眼溫.軟,話都說不出口。
現在的她,說起這些話來,像是在陳述一件根本不值得動感情的舊事。
王盼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她沒有勸,也知道勸不了。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
“畫室那邊我已經幫你聯絡好了,等醫生這邊放人,我就接你過去!”
“你確定要繼續用‘宋意’這個名字?”
宋意點點頭。
“好!”
王盼盼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哥那邊,也幫你進行安排了一些安排!”
“他應該……比你自己還清楚你想要什麼!”
宋意沒有回話,只是望著窗外發呆。
王盼盼離開後,病房又歸於寂靜。
她重新拿起那張剛剛畫到一半的紙。
這一次,她沒有繼續畫自己。
而是畫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黑色西裝,領口筆挺,站在一片透明玻璃後,玻璃後是密閉病房,幾個身影在角落瑟縮,而他只是站著,手插在西裝口袋,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她畫得很細,一筆一筆地描出那片玻璃的反光,以及男人的影子。
她沒有落款,只在紙角寫了四個小字—
“無法原諒”。
夜裡下了小雨,窗外潮氣很重,月光也被雲層遮得模糊不清。
宋意站在窗前,指尖輕輕碰著冰冷的玻璃。
她穿著一身寬鬆的灰色睡衣,頭髮紮成鬆鬆的低馬尾,整個人看起來平靜而無波。
但她眼神裡的寂靜,卻讓人說不出一句“你看起來很好”。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見他了。
從假死以來,最初的那幾個月,幾乎每一個夜晚,她都會在夢裡回到從前。
那棟別墅,那扇厚重的大門,那個男人熟悉而遙遠的背影。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新聞,外套整整齊齊掛在椅背,茶几上是她給他煮的白粥,淡到沒有一點味道,但他卻每次都吃完。
她總以為那是喜歡,是接受。
後來才知道,那只是他習慣了不拒絕。
是的,他從不拒絕她的靠近,卻也從未真正伸手擁抱過她。
有時候她分不清,到底是那三年的婚姻太沉默,還是她的期待太吵鬧。
她不敢回憶,但偶爾,夜深人靜時,那些碎片卻會像潮水一樣漫上心頭,不聲不響地把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