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冷笑:“一個整天活在死人的影子裡的人,還不如瘋了乾淨!”
“瘋了,我們還能控制!”
“清醒,他早晚毀了你,也毀了蕭家!”
她將手中的計劃書推到溫雪梨面前,上面是詳細的心理引導計劃、行為訓練課程、模仿策略,以及術後護理安排。
溫雪梨盯著那堆紙,手指微顫,喉嚨發乾。
“你要是同意,我立刻安排你接受訓練!”
“手術時間定在三週後!”
“術後誘導期為一個月!”
“在那段時間裡,他的世界只有你一個人!”
“你要做的—就是成為他眼裡唯一的真實!”
溫雪梨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恐懼。
她想了那麼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可代價……卻是她這一輩子的誠實。
“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我自有別的安排。”
蕭母說完這句話,站起身,走向窗邊,不再看她。
半晌,溫雪梨緩緩站起,聲音帶著一種幾乎決絕的顫抖。
“我願意。”
蕭母轉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你最好真的願意。”
“因為從你答應的那一刻起—你這輩子,再也不是你自己了。”
“你只有一個身份。”
“叫葉詩韻。”
溫雪梨低頭,垂著眼睫,沒有讓人看見她眼中的淚光。
她心裡明白,一旦踏入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也能被蕭晨陽真正接受。
可她等了這麼久。
他還是在夢裡喊的是“她”。
哪怕她陪了他整整一年,他也從沒回頭看她一眼。
那她只能用別的方式。
哪怕是……欺騙。
哪怕—要她從此活成一個替代品。
只要能站在他身邊。
哪怕是以“葉詩韻”的名字。
F國海岸線的日落總是短暫,天色從明亮到昏暗,只在一場風從海平線吹過的時候。
宋意坐在畫室裡,一直沒有開燈,光線暗下來,她也沒起身,只是靠在椅背上,手裡轉著一支炭筆。
桌上是她剛畫完的作品,是新的系列開篇,也是她迄今為止畫得最剋制的一幅畫。
沒有人物。
只是一道模糊的門框,門外沒有風景,只有一片空白。
門半開。
像是有人走了出去,又像是有人正在回來。
王思遠推門進來時,她沒有抬頭,只說了一句:“天黑了嗎?”
“已經黑了!”
“我沒注意!”
王思遠走過來,將一盞檯燈開啟,柔光落下,把她的側臉映得極靜。
“你畫的這個,叫什麼名字?”他看了畫一眼,問。
宋意想了想,輕聲道:“叫《空門》!”
“門還在,裡面空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沒有起伏,只像是在解釋某個技術性問題。
可王思遠卻聽出了她語氣裡一種不動聲色的疲憊。
不是身體的,是情緒的。
“你想回去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