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陽閉上眼,喃喃道:
“那就好!”
“只要她還在!”
“我就不怕了!”
溫雪梨忍著眼淚,點頭。
她知道。
他終於,徹底放下了。
不是放下愛。
而是放下了執念。
他不再掙扎,不再追問。
他選擇了,帶著回憶,安靜地活下去。
而她,也會一直陪著他。
哪怕一輩子。
哪怕永遠只是一個影子。
她也認了。
因為,愛一個人,從來不是擁有。
而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默默守著。
哪怕他永遠不會知道。
哪怕,他的心,早已飛向了另一個永遠也觸不到的遠方。
京北,夏末。
連日來的高溫悶得人喘不過氣,蟬聲在樹梢不知疲倦地嘶鳴著,空氣像凝固了一般。
蕭家老宅的地下病房裡,空調開得極低,冷氣吹得牆壁上泛著一層細汗,可屋裡的人,卻依舊熱得窒息。
溫雪梨坐在病床邊,額角沁著細密的汗珠,手裡端著一碗剛剛燉好的湯。
蕭晨陽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眼神冷漠地看著她。
他已經盯著她很久了。
像是在看一個他極度厭惡卻又不得不忍受的存在。
溫雪梨把湯遞過去,小心翼翼地說:“晨陽,喝點吧,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蕭晨陽沒有動。
他的手指在床單上輕輕敲著,敲得溫雪梨心跳發緊。
忽然,他抬手,打翻了她手裡的碗。
瓷碗落地,滾燙的湯水濺了溫雪梨一腿,燙得她猛地一抖,連忙後退。
地上碎了一地。
空氣中瀰漫著熱湯的腥氣。
溫雪梨咬著牙,什麼都沒說,只是蹲下去一片片撿拾碎片,動作小心到極致。
她知道,蕭晨陽清醒的時候,情緒極不穩定。
只要一點點不合心意,他就會發作。
不僅是冷漠。
更多的是徹骨的厭惡和羞辱。
“別再用這種噁心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
他的聲音冰冷而嘲諷。
“你以為換了張臉,我就看不出來了嗎?”
溫雪梨低頭,手指被瓷片劃破,鮮血滲了出來,她卻彷彿沒感覺一樣,繼續默默收拾著。
蕭晨陽靠著床,眼神陰沉,冷笑著看她狼狽的模樣。
“裝!”
“繼續裝!”
“你不是她!”
“你差得太遠了!”
溫雪梨抬頭,看著他眼底那片刺骨的恨意,心臟一陣陣抽痛。
她知道他清醒了。
而且在清醒的時候,他恨她。
恨她用這樣一張彷彿、卻又根本無法取代的臉,提醒著他失去了誰。
她低聲道:“對不起!”
“我只是想陪著你!”
蕭晨陽冷笑一聲,嗓音沙啞:
“陪我?”
“你有什麼資格?”
“她在的時候,我趕都趕不走!”
“你呢?”
“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只覺得噁心!”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刀刀剮在溫雪梨的心上。
她咬緊牙關,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忍住了。
不能哭。
她告訴自己。
不能哭。
哭了,他只會更恨她。
只能忍。
只能繼續留在他身邊。
哪怕只是被當成垃圾,被當成仇恨的發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