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知道,他在等她。
而她,也終於,不再害怕那份等待了。
因為她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讓自己迷失在別人的影子裡。
她會走向他。
帶著完整的自己。
帶著自由和溫柔。
帶著愛和勇氣。
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一點點時間,讓她徹底走完自己設定的旅程。
到那時,她會牽起他的手。
不再猶豫。
不再害怕。
海邊的天氣漸漸熱了,午後陽光炙烤著白色的鵝卵石路,空氣裡充滿了鹽和青草的味道。
宋意換了件淺色的棉麻裙,腳上踩著一雙簡單的帆布鞋,揹著畫具包,沿著熟悉的小路走向海灘。
她最近迷上了戶外寫生,不再侷限於畫室的固定框景,而是把畫架搬到海邊,在自然的光線與風聲中作畫。
每次坐下來,支好畫架,抬眼就是一望無際的海平線,那種遼闊的寧靜,總能讓她心裡多餘的雜念一點點散開。
這天她畫得特別投入,幾乎忘了時間。
等到收拾畫具時,天邊已經染上一層金紅,海風也開始帶著微涼。
她抱著畫板回到畫室,剛放下東西,就看到桌上多了一袋新鮮的水果,旁邊還有一張便籤紙。
【回來記得吃。
—W】
宋意笑了笑,把水果洗乾淨,簡單切了一盤,坐在陽臺上慢慢吃著。
王思遠來的時候總是這樣,悄無聲息,不打擾,不聲張,只默默地把她需要的東西擺在那裡。
宋意吃著水果,心裡暖暖的。
不是因為依賴,也不是因為感動。
只是單純地覺得,有人在你不需要開口的時候,默默地為你撐起一片溫柔,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而遠在京北,蕭家的氣氛越發沉悶。
蕭晨陽的精神狀況表面上看似穩定,實際上卻在緩慢而不可逆地走向深淵。
他對白天的世界越來越淡漠,除了必要的飲食和短暫的花園散步,其餘時間幾乎全是坐在病房裡,對著那扇假窗發呆。
溫雪梨依然陪著他。
她學會了在他身邊變成一道無聲的空氣,既不過於靠近,也不離開太遠。
有時候他會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低聲問:
“詩韻,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溫雪梨每次都會溫柔地笑著,反握住他的手:
“沒有,我從來沒怪過你!”
他聽了,就會安靜下來,眼神裡偶爾會浮現一絲安慰似的溫暖。
可溫雪梨心裡清楚,他相信的,從來都不是她。
他需要的,也不是她。
她只是一個替代品。
是他用來填補心裡那個早已失去的人影的工具。
每當夜深人靜,她一個人坐在病房角落,看著蕭晨陽熟睡的側臉,都會有種刺骨的悲哀從心底升起。
她曾以為,只要足夠愛一個人,就能換來哪怕一點點的回應。
可到最後,她才明白,有些愛,無論多麼用力,多麼卑微,都換不來哪怕一絲真正的溫柔。
因為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她。
而她,也早就沒有退路了。
只能繼續這樣,陪著他,演著一場永遠不會有結局的戲。
某天清晨,溫雪梨照例推開病房的門,準備給蕭晨陽送早餐。
卻發現他已經醒了,穿著整齊,靠在窗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外頭的天空。
那天假窗播放的是一場小雨。
細密的雨絲打在槐樹上,葉子微微顫動,地上積起薄薄的一層水霧。
蕭晨陽看了很久,忽然低聲開口:
“詩韻!”
溫雪梨輕聲應了一聲,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