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一張臉直接黑了下去。
他將酒杯重新擱到岑淮予面前。
“大哥,還是喝悶酒吧,你真的沒救了......”
岑淮予抬眸,狹長眼底滿是茫然,“為什麼?”
段之樾:“......我服了。”
他真覺得自己像是在對牛彈琴。
“阿予。”段之樾嘆了口氣,繼續說,“你們之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永遠也意識不到自己有問題。”
話音落,岑淮予頓覺有一顆子彈正中自己的心臟,痛到發麻,震顫全身。
同樣的話語,江晴笙也講過。
大概是意識到了他此刻的情緒,段之樾斂起平日裡的散漫勁兒,他也喝了口酒,緩緩嚥下後再次出聲:
“你和她談了這麼久隱秘的地下戀,連我們幾個最好的兄弟都是無意間發現的。”
“我知道你本意是想顧慮到趙沐桐那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江晴笙,這種戀愛太畸形了,女孩子怎麼可能會有安全感。”
岑淮予靜靜聽著,不說話。
酒吧裡厚重迷離的燈光在他眼皮上頻閃,他低眸,晃動著酒杯,聽冰塊在杯中碰撞的清脆聲響。
段之樾今晚很適應“情感大師”這份工作,正兒八經的話說不膩,還在一旁斷斷續續地講述中:
“阿予,談戀愛是要用心的,不是用錢,也不是像你生意場上那樣互相算計配合就能達成的,你根本不懂要如何愛一個人。”
“你與其反覆揣測她離開你的原因,不如好好反思下自己。”
這一通理智分析,讓岑淮予的心更絕望了......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段之樾見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忍不住“嘖”了聲。
雙手鉗住他的肩膀,試圖用奮力晃動他的身體來喚起他的鬥志。
——“予哥,這可不是你風格啊,怎麼萎靡不振成這個樣子了?”
“你應該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因為太喜歡江晴笙了而難過呢,還是因為習慣她以前那麼喜歡你所以分手後暫時還不適應?”
岑淮予即便酒精攝入過量,注重點能力也依舊很強。
“以前?”
段之樾一個大白眼送給他,“廢話,要不然你以為她現在還喜歡你吶?”
岑淮予:“......要不你還是閉嘴吧。”
岑淮予突然開始正視段之樾剛才的問題。
喜歡和習慣,究竟有何區別呢?
他從小學奧數,練大提琴。
久而久之,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會孜孜不倦、勤勤懇懇地練習。
談不上多喜歡,只是一種早已經養成的習慣。
可江晴笙的離開,給他最直觀的感覺就是難過,心碎了一地的那種痛。
小時候流行集玩具卡,直到那套卡片停產,他也獨獨缺了一張。
尚未集齊的套卡,只剩那最後一張。
是到現如今回憶起來,都會覺得遺憾的程度。
大抵是因為喜歡但從未得到過。
可他得到過江晴笙,卻還是失去了。
這兩種情況,到底哪種更讓人難過呢。
他企圖用酒精麻痺自己。
舌尖有酸澀和醇厚的酒味一點點盪開,臉頰也逐漸染上被酒香蘊過的溫熱。
但他一點沒醉,在此刻的聲色犬馬之中,反而更清醒了。
酒過三巡,忽而聽見平日裡不著調的段之樾發出一聲罕見認真的感嘆——
“江晴笙這麼熱烈的女孩,理應得到更加熱烈的愛。阿予,你從來沒給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