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九四年年底,晁都樞神府密院終於公佈了靜靈界二十一任總督候選人——徽州懷化春,遼州羅戰。
這個結果沒人意外。
只是夜柏嫣沒想到這麼久都不見敵人動靜,要麼是他們的發展受到內部阻力,要麼他們也在等待總督卸任的節點。
“山雨欲來啊。”夜柏嫣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幕嘆道。
蒲瑾坐在屋子裡,手中把玩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似透明,轉動時卻五彩流光,瑰麗無比。
他少見地露出笑容,盯著那珠子的華彩,“成功了。”
夜柏嫣回頭笑道:“那就多做幾顆吧,多多益善。”
蒲瑾問:“你還有錢嗎?”
夜柏嫣很自信地說:“要多少有多少。”
……
此時黑暗無垠的空間斷層中,一身反膜液的涅狄負手而立,操控空間座標已經很熟練了。
他在耐心尋找一個特殊的位點。是空間跳躍超過兩百次之後才突然感覺到的,一股微妙的不協調感。就好像一盤勻質性的黑色顏料,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結晶顆粒,想想就覺得膈得慌,但要把它挑出來又如同大海撈針。
科學家的直覺告訴他,那個“顆粒”很重要。而若不是被蒲瑾坑去了整整一年,他也沒法在這純黑的空間中發現那麼微小的差異的。
這一年他的經歷令他永生難忘。
一開始涅狄是沒法準確定位出口的,急於求成,到哪兒都靜不下心,停留不過一天就再次遁走。結果,兩個月不到,反膜液沒了。他哪有臉真像蒲瑾說的那樣自己坐車回去哦?
所以涅狄也開始了召喚虛獸提煉反膜的苦力活,這使得一個正經公民的內心煎熬備至——召喚虛獸、私自獵虛,在靜靈界可都是死罪!
涅狄罵罵咧咧,但也越發豁得出去了。他小時候是吃過苦的,習慣了風餐露宿,也沒覺得多大不了。
在那之後,涅狄不再死磕構築移動式的速度了,而是放平心態,在固定黑腔入口的術法上下足功夫。憑藉多年的理論積澱,他在遮魂膜的原理中得到啟發,利用死魂之力,終於能在不依賴裝置的情況下,使自己在黑腔中停留一定時長。
於是晁都距他只剩一個移動式的距離。
然而歷練後的涅狄並沒有急著回去,一是覺得自己取巧,“贏”得不美,二是他發現自己在這斷層空間中每多停留一刻,體會到的規則之力就深一分,對他修行大有裨益。便決心只要一年之期未滿,就一直呆在黑腔裡鍛鍊空間構術。
一個月前,那個膈應人的“顆粒”偶然闖入涅狄的感知。它實在是違和得緊,令人牽腸掛肚,然後他就跟那“顆粒”卯上了,非要一探究竟不可。今天涅狄就快成功了,透過海量的計算,自身座標閃爍了上萬次,他身上劃過了一道引力波,那是靠近出口的訊號。
——難道是,一個嵌在黑腔內部的落腳點?
涅狄無比興奮,計算出引力波的軌跡,終於找到了那力場的源頭。而當自身的運動軌跡和引力波重合,他被“顆粒”捕捉到了。
涅狄當機立斷,撤走黑腔入口的支撐術法。這就彷彿拔掉了一個篩子,他順著一股吸力劃了出去,眼前白光大盛!立刻在身邊撐起防禦結界,御風浮空,先把這鬼地方看看清楚——
入眼是一片白,彷彿黑腔的反面。但除了“白”之外,其餘的規則正常得不像話,有重力,有氣流,有溫度,每一個點的空間座標都是固定不動的,完全就是一座藏在黑腔中的安全堡。
“呵!”涅狄四下掃視,熱血沸騰,渾不顧自身安危,大笑三聲:“哈哈哈!”
——這功績,連蒲瑾都趕不上了吧?嘿嘿!哈哈!
突然他視線頓住——那是什麼?
涅狄眯著眼朝那異物去,飛近了發現居然是一座四合小院,而且更撞鬼的是......
裡面有人!
涅狄嚇得急剎車,萬幸自己出於謹慎藏了靈壓,沒有打草驚蛇。當下凝立不動,心臟怦怦直跳。只聽屋內那人輕微的鼾聲,彷彿正在榻上小憩。
“……”涅狄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好奇怪哦,是這空間的主人?還是說天下有人跟他一樣神通廣大又堅忍不拔,居然找得到這黑腔中的奇點?然後給自己搭了個窩?
他壯著膽子溜進入院中,隔窗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然後靈絡一掃,好不失望!
這人……異能似乎有點,但在他眼裡聊勝於無,跟普通人也沒差?
涅狄捏了個決。
——天視·靈流鏡瞳。
嚴格來講,涅狄不是靈武者,他是個外道眾,因此在鏡瞳術的加持下,他可以直觀地“看到”靈子世界。
眼皮一眨,涅狄肉眼可見淡藍色的靈子軌跡,漂浮在空氣中。以他的算力,三天內的殘留微量靈子都能捕捉到,再經計算和側寫,他甚至可以將這些靈子分門別類地收撿起來!這就好比一口倒入了多種顏料的染缸,每種顏料的劑量都極微小,而涅狄要透過分析染缸中顏色的流動,還原最初的那些顏料的狀態。
所有的殘留靈子被拼湊成兩個獨立的魂體反應。除了這青年以外,在這屋子裡活動過還有一人。而那個人的魂體魄動中,透著一股信仰之力的味道!
——西方人?
涅狄皺皺眉,觀察那青年的骨相,似乎更印證了他的猜想。然後悄悄退了出去,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
就剛才收集的靈子反應來看,會出現在這裡的另一人的異能水平明顯高於眼前這青年,但跟自己比卻還是差了一大截。於是涅狄判斷自己能控制局面,伸手畫了一張聽風吟的靈符,輕輕一點,那繁複的符文便消失了,轉而化為籠罩整個院子的靈子碎片,那是他的無數雙耳目。
做完這個,涅狄起飛,靈絡在這白茫茫的空間中掃蕩。奇怪的是他找準一個方向悶頭往前飛,一小會兒,他居然又見到了那座四合小院!
涅狄再次開啟鏡瞳,在那院子後方找到自己離開時的靈子軌跡。然後跟著那條路徑又重新走了一遍,分毫不差地回到原點。
“什麼意思?”他自言自語,前後張望。
接下來,涅狄以這院子為零點,選擇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各自飛了一趟,最終都會回到這裡。他記錄自己的速度和時間,算出每次飛行的距離——四里。
這距離不長,在鏡瞳的視野中,涅狄能保證自己的飛行路徑永遠筆直,不可能繞軸轉畫一個圓圈的。這說明,他是直線運動超過四里,就會撞上一個看不見的“邊界”,將他移動到運動起點,僅此而已。
“媽了個逼。”涅狄咧嘴笑,越發興奮了。
有了這個假設,他驗證起來輕而易舉,只需要隨時觀察空間座標的變化即可。然後涅先生抖擻精神,一飛沖天,直直地朝高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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