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洛桑忍不住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涅狄頭也不回地說:“我把瘴氣直接送回黑腔裡面了。”
“……啊?”洛桑覺得他在講笑話。
涅狄說:“瘴氣本來就是死魂演化的,用點空間構術的技巧就行,小菜一碟。”
洛桑一腦袋的問號,覺得每個字都明白,連起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意思。她見涅狄仍懸掛在那黑色大口旁邊,靈絡在那入口邊緣試探,正不停地計算著什麼,頓時燃起一股求知慾,又問:“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涅狄說:“我在看這虛獸鑽過的通路是不是穩定的。”
洛桑不明白:“通路穩定?”
涅狄頓了會兒,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下:“假如我們把這空間看成一個安全且隱蔽的封閉場所,我需要知道什麼人,透過什麼樣的方法能進出這裡,出入點都是什麼地方。”
洛桑似懂非懂。
涅狄招了招手,“你上來看唄?”
洛桑望著那黑腔周圍濃郁的瘴氣,謹慎地吞了吞口水,御風飛了上去。但她控風不穩,免不得上下顛簸。
涅狄瞄了她一眼,揮揮把她固定住。洛桑頓時感覺自己被人捏在了手心!但涅狄很輕鬆,指著黑腔說道:“虛獸鑽過了,那對面就是虛圈,也就是說如果剛才有人跟在那隻虛獸身邊,就可以從虛圈來到這裡,反過來回到虛圈去也一樣,懂了吧?”
洛桑的下巴掉了,想問他人跟虛獸一塊兒鑽進黑腔是什麼道理?趕著投胎嗎?
涅狄顧自道:“你這異空間的性質其實和生境差不多,從空間的規則就可以看出來,所以人類可以在這裡長期生存的,而且住在這裡的人還能透過虛獸往返於虛圈,或者生境……懂我什麼意思了吧?”
洛桑搖頭。
涅狄哂笑,接著說:“而生境和這裡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前者可以算是個開放位面,這裡是個封閉位面,但又不是全封閉的……姑且把這裡叫做半位面吧。你可以想象一個膨大的腔體,對於普通人而言,這腔體有兩個開口,一個通往生境,就是正常的世界,而另一個可以通往虛圈,只要身邊帶一頭虛獸就可以了。”
洛桑心想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嘖。”涅狄看她仍然一臉迷惑,耐心耗盡了,“你掌握三個關鍵點!第一,半位面的封閉環境是可以供人類長期活動的;第二,除了我這樣的空間構術高手,不知情的人永遠不可能找到這裡;第三,普通人從生境或者虛圈進出此處都沒問題,只需要有你那個骨扳指,或者掌握馭虛術就可以了!”
洛桑沉默了很久,疑竇重重地問:“那什麼人會在這裡住呢?而且還用虛獸當交通工具......”
涅狄眉飛色舞,嫉惡如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心懷叵測之人。”
洛桑弱弱地想我不是,我冤枉。
涅狄說:“行了,我只能跟你解釋這麼多。現在輪到你了,告訴我吧,你那個骨扳指是怎麼回事?這地方又是怎麼被你發現的?”
洛桑的臉色漸漸發白。她懸在半空,支撐她身體的氣流全由涅狄掌控,身體力行地詮釋著什麼叫身不由己。問:“告訴你之後,我會怎麼樣?”
涅狄也有點警惕:“不知道,沒想那麼多呢。但肯定不會故意害你,我看著像壞人嗎?”
洛桑再次無語。
涅狄結束了檢查,關閉黑腔,將她放回地上那小院裡,自己也重新坐到桌子對面。
洛桑緩緩取下手中骨扳指,斟酌詞句:“其實也沒什麼稀奇,這東西本是當年三皇子手中一件信物,我算是和他們有些淵源。淮王死後,這東西就輾轉落入我手了。”
涅狄的天視能測謊,於是不疑有他,伸手,“能給我看看嗎?”
洛桑將骨扳指遞給他,接著說:“本來我也以為,它就是個信物而已,但我作為壞種,在近距離接觸了它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這其實是一件魂師的法器。但具體是什麼,怎麼來的,其實我也不明白。”
涅狄手指在其周圍勾勾畫畫,聽到此處,輕哼一聲,“這的確是件法器,只不過已經空了。看樣子你是吸納了其中的信仰之力當力量源了吧?它可以打破你作為壞種的門檻?”
洛桑心裡直打鼓,點頭說:“對。但兩個月前有一天,我在家裡修煉……你別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到這裡了。這院子就是我當時的居所,我什麼也沒有感覺到,眨眼之間,整座小院,連同裡面的物件還有我,都被不知什麼力量搬到這裡。”
“嗯,我信你。”涅狄把骨扳指放回桌上,說道:“在我們那邊,鍛凰輦有個理論,靈子世界中的容器如果缺乏內容物,其性質就會產生一定程度的變化,具體怎麼改變就有一說一了。”
洛桑問:“意思是這骨扳指就是被我吸乾了力量,才突然發生改變的?”
涅狄說:“只是假設,但要驗證也不難,過會兒再說吧。我猜當時你的靈壓,應該是把這座小院都籠罩住了,於是這骨扳指以你的靈子為介質作空間轉換,把你們整個都搬運過來。至於這半位面是怎麼形成的……”
洛桑費盡力氣才跟上他思路,但見他突然停下不說,有些疑惑。
涅狄誠實地說:“我目前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總歸能搞明白。”
洛桑配合地點了點頭,又想難不成這裡要被你徵用了嗎?
涅狄又道:“還有個問題,你們這院子原本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就是那天你設封邪網的山上?”
洛桑微訝,“對。”
涅狄問:“那你每次使用骨扳指回去,都只能去到那半山腰,是不是?可你用骨扳指來這裡,卻是在哪裡都可以用的。”
洛桑歪歪頭:“是啊,說明什麼?”
“說明那半山腰的位置被骨扳指錨定了,和虛獸的現世位點是一個概念。”涅狄講專業的無比自信,神采飛揚。過了會兒,又暗自沉吟,覺得這半位面還有許多技術性的問題沒有解決,恐怕得把蒲瑾叫來才行。
他起身欲走,順手拿了骨扳指,問:“不介意我拿走一陣子吧?我不會吞沒了它的,去去就來。”
洛桑苦笑,“我還有的選麼?”
涅狄沒吭聲,拉開黑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