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康用很平靜的語氣說:“你七歲那年,望著賣糖人的小車說想吃,我去給你偷,被人打折了胳膊。”
玫敏心的眼睛越睜越大。
——她不記得。
“你十歲的時候,有個獨眼浪人衝你吹口哨,我去跟他拼命,最後捱了三刀。”瀟康接著說:“十二歲,你出去撿柴迷了路,很晚沒有回來,我滿山遍野地找,最後你自己轉回家去了,我卻不小心摔下懸崖,在雪裡躺了兩天。”
玫敏心覺得心口漏風,呼呼吹過,又冷又痛。
——這不對。
她記憶中的瀟康,是無所不能的,會蓋房子,縫被子,砍柴打獵,生火做飯,樣樣做得井井有條,打架更是絕無敵手,從來沒有輸過!
可瀟康親口描述的這些,她怎麼會全都忘了呢?
“後來鬧饑荒,你不見了。我以為你是被那個……劉財主的人綁了去,於是上門要人。他們說沒這回事,我反正認定是他們乾的。”瀟康淡淡地道:“為了把你救出來,我收了他們家十八條人命,還是一無所獲……可你明白嗎?這些都是我自己有問題,跟你沒關係。”
玫敏心搖搖欲墜,抽噎的聲音微不可聞,心頭泣血。
瀟康自嘲般輕笑一聲,吐出兩個字:“女人。”
玫敏心慘然道:“好,我懂了。”
“呵,”瀟康漫不經心地說:“你懂什麼?”
“……”
他眼中帶著冷冽的笑意,那幽微的悵然凝縮成鋒,竟是由愛生恨,印在他的刀鋒兩面。玫敏心緩緩轉過身,一步步艱難地遠去。
她努力想象那些場景,那些被濾去的記憶,逐漸拼湊成了一個偏執而陰狠的少年,在失去視若珍寶的女孩,背上殺頭的罪名之後,毅然決然地踏上長城,投身於瘴氣瀰漫的屍山血海之中。
他再也沒有包袱了,七年後他搖身一變,成為威名赫赫的死域戰神,躋身於北陸頂尖強者之列,連柳州大都護都可以不放在眼裡。
也許瀟康說的對,女人,是不值得的。
玫敏心的呼吸越來越緊,漸漸地喘不過氣了,腦中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突然放大,在她無從反應之時剝奪了她的意識,身體不受控制地軟倒下去。
瀟康微微一怔,召出一股氣流,將玫敏心捲住,沒讓她觸地。
一道急切的男聲傳來:“敏心?”
瀟康皺眉,不知嶽修兵是路過還是怎的,大步衝上,竟然當著他的面,把玫敏心橫抱在懷,快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