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線條利落的下頜,然後是緊抿著的薄度適中的唇,高挺的鼻樑……
最後,她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深邃的眼眸。
在車庫昏暗的光線下,如同蘊藏著星辰與瀚海,此刻正牢牢地鎖著她。
那裡面有失而復得的狂喜,有深入骨髓的心疼,有難以掩飾的疲憊,還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濃烈得幾乎要將她灼傷的情感。
他的五官英俊得極具衝擊力。
不同於夜燼離那種妖異精緻的俊美,而是一種更陽剛,更硬朗,帶著沙場磨礪出的鋒銳和沉穩的帥氣。
他很高。
蘇落落即使站著,也幾乎只到他下巴的位置,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目測至少超過一米九的身高帶著一種天然的壓迫感,但此刻這種壓迫感卻奇異地化為了令人心安的存在感。
最奇怪的是……
蘇落落怔怔地看著他。
大腦依舊空白一片,搜刮不出一絲一毫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
可是……
她的心臟卻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莫名洶湧的悸動。
她的身體似乎比她的意識更先認出了這個人。
被他緊緊抱著,蘇落落沒有絲毫想要掙脫的慾望,反而有一種漂泊已久的船隻終於迴歸港灣的疲憊和安心感。
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無法解釋的信任和依賴。
就好像他們早已相識了很久很久,久到這種熟悉感已經刻進了她的骨血裡,成為了不需要記憶來喚醒的本能。
“你……”
蘇落落張了張嘴,聲音乾澀,“……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這句話脫口而出,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霍知宴深邃的眼眸中瞬間翻湧起更加複雜的情感,有痛楚,有憐惜,最終都化為一聲極輕又溫柔的嘆息。
他抬起手,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她沾了灰塵和冷汗的臉頰,動作小心翼翼。
“嗯,我們當然見過。不止見過……”
霍知宴頓了頓,似乎將千言萬語都壓了下去,只是深深地看著她,“沒關係,忘了也不要緊。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的。現在,我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蘇落落渙散的精神立刻集中起來,問,“我們怎麼離開?”
霍知宴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專注,所有的柔情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指揮者的冷靜和果斷。
“直接走大門是不可能的。地堡的出入口守衛極其森嚴,且有重武器,硬闖等於自殺。”
說著,霍知宴拉起蘇落落的手,快速走向車庫最深處一個堆滿廢棄油桶和雜物的角落。
雷文立刻上前,默契地合力推開幾個沉重的空油桶,露出了後面一個被巧妙隱藏的,直徑約一米的黝黑洞口,裡面吹出帶著溼氣和鐵鏽味的風。
“這是一條被廢棄的舊物資輸送通道,一部分在水下,直接通往山脈外側的一條舊河道,出口掩藏在東側碼頭附近的舊船塢水下附近,陸通已經在那裡做了臨時遮蔽。”
霍知宴語速極快地解釋,“這是我們能找到的唯一一條能避開正面衝突的撤離路線。但裡面情況不明,狹窄缺氧,甚至部分坍塌,而且我們必須在水下閉氣一段距離。”
他看向蘇落落,眼神嚴肅,“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