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乍然來去,總是不能長久。
風芷凌眼看著瀾淵身受重傷昏迷,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感淹沒了她。
她恨極凌霄的心狠手辣,一次次毀了她的安穩幸福,也恨自己太弱小可欺。
凌霄屏退了四魔師,風芷凌神色懨懨地跟著凌霄,回了天魔宮。
“你在恨我?”凌霄彷彿猜到她在心裡罵自己。
“是。”風芷凌毫不諱言。
“羽凰。我是你舅舅,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害你。”凌霄苦口婆心。
風芷凌本不想搭理她,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你不會害我?你心狠手辣,殺了我師父,殺了太乙門幾百弟子,現在又差點殺了我大師兄!——你竟然說你不會害我?”
此時第坤突然出現,遠遠稟報道:“尊主,有人想見您。”
凌霄應聲,對第坤道:“你帶羽凰去偏殿休息一下。”
“凌尊主,你我說好的事情,你不會反悔了吧?”一個身穿靛藍色衣裳的男子說道。
凌霄坐在天霄殿首座的黑玉雕龍椅上,漫不經心地俯視著面前的男子,道:“何來反悔?我此前不是已經將神烏鼎借給過你了?”
“當年若不是我將封印噬魂族的所在透露給你,你又怎麼能得到扼魂鐧這件仙門神器?若不是我將息鶴庭、賀瀾淵受傷的訊息告訴你,你又怎麼能一舉重創太乙門?我只是要求借用神烏鼎三次,這要求,算不上過分吧?”那男子道,“你當時可是答應的很爽快。”
凌霄道:“我是答應過借神烏鼎給你用三次。可現在我又不願意了,你能如何?”
那男子道:“我自然奈何不了凌尊主。只不過,如果我將尊主煉化扼魂鐧的秘密告訴五門七派,恐怕對你不利吧?”
“你敢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取你性命。”凌霄將真氣運轉於手中,陰陰地盯著那人。
男子面色微變,卻也不驚慌:“不敢。但若我死在這裡,訊息還是一樣會被說出去。你以為我真敢什麼都不留一手,就隻身來魔界犯險嗎?”
凌霄假意要出手,只是為了試探此人底牌。現在瞭然了,他便收回真氣,冷哼一聲道:“你倒是聰明。好,神烏鼎可以借你,不過,你只能在我天魔宮內借用,不可帶出魔界半步。”
“對嘛,有話好好商量,大家各自歡喜,不是很好?”那男子堆上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待滅了仙門,我必將這個傢伙碎屍萬段。凌霄心中暗暗想道。
風芷凌被第坤帶到天霄殿旁邊的偏殿待著,忽然發現窗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她起身走到窗邊一看,發現那人像極了薊城逃脫的韓深!
他為什麼會在此?而且還和凌霄一前一後走著?
風芷凌開門跟了過去,喊了一聲:“韓深!”
那男子回頭,果然是他!
第坤忙跟了出來。
風芷凌問凌霄道:“凌霄,這人為什麼在這裡?”
韓深有人叫他,聲音有些熟悉,回頭看到此人的面孔,比風芷凌更為驚訝:“你?”她身型和眼發已變,韓深花了片刻才將她認出。
風芷凌還記得那日被他打了一掌,怒道:“那日讓你逃脫,今日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凌霄,快他抓起來,送給薊城的老百姓贖罪!”
凌霄道:“羽凰,他是我的朋友。你們有什麼恩怨往後再說。——第坤,帶小主人進屋休息。”
風芷凌突然意識到,這裡是魔界。她情緒上湧,竟渾忘了自己的處境。
她被第坤帶回屋內,關上門,第坤站在她身邊,像個盡職的監牢看守。
片刻後,凌霄推門進來,向第坤示意,第坤受意退了出去。
偏殿內剩下凌霄和風芷凌兩人。
凌霄靜默了一會,開口道:“你說我心狠手辣,你以為仙門那些人就個個心慈手軟嗎?”
風芷凌偏了偏頭,不想理他。
凌霄接著說道:“你當真忘了你是誰了嗎?你知道那些仙門中人,當年是怎麼對付我們的嗎?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你的家曾經是怎麼被毀的?仙魔大戰的時候,那些仙門正派,可有人曾對魔界手下留情?不是我心狠手辣,是這世間本就是如此血腥殘酷!”
風芷凌道:“……若不是魔界作惡太多,仙門中人又怎麼會聯合起來攻打魔界?一切都是你們自作自受罷了!我師父他們做錯了什麼?”
“他們殺了你娘,殺死魔界數萬人,搶走了你,燒了天魔宮,你說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該死!”凌霄怒道,“你心裡竟只有他們嗎?”
“當年的事情,是魔界作惡在先,我師父他們是為世間除惡!以前的恩怨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是師父將我養大,是我的師兄們照顧我愛護我十幾年,而你,卻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們!我現在只想立刻殺了你,為他們報仇!”
“你……你要殺我?”
“你能報仇,我為何不可!”
“你竟然要殺舅舅?羽凰,從前舅舅對你那麼好,你竟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我的記憶裡,只有我的師父師兄,只有太乙門。”
“之前,你護著藍城奕,護著崑山門,現在,你又護著賀瀾淵,護著太乙門上上下下。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魔界出生,你是練明煊和凌瓏的女兒,你是魔界的小主人!這是你的身份,這裡,才是你歸屬的地方!你不可以總護著別人!”
“對我而言,他們不是別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那你的親生父母呢?你舅舅我呢?你都不要了嗎?”
“我、我沒有這種殺人如麻、毫無人性的家人!”風芷凌話一出口,腦袋跟著嗡鳴。她氣憤到了極點,心中憋悶已久的話此刻一股腦兒全部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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