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不由苦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已是滿臉。
凌雲望著她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心裡亦是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沉靜了一下紛亂的心緒,把手伸到懷裡,掏出一個包裹,輕輕地開啟了,裡面是一株靈芝,一株染血的靈芝。
默然望著這株靈芝,凌雲緩緩道:“這是那日我到靈山為你採擷的那株靈芝,雖然因為它,我差點丟了性命;可是透過它,也讓我想清楚了許多事情,更讓我看清了你練幫主這個人。”
他仰起臉,有些茫然地望著那晦暗的天空,漠然道:“上次我在五里驛亭重傷了你,這次我又去靈山採來這株靈芝為你療傷,而且我也因為這次靈山之行差點送了性命,想來我以前欠你的那些情分也應該還清了吧?”
說完,他把那株靈芝遞到了練南春的面前。
練南春臉色蒼白,手顫抖著,木然地接過那株靈芝。
靈芝上面的斑斑血跡讓她觸目驚心,她只覺得一顆芳心痛苦地抽搐起來。她知道,這一定是當日凌雲採擷靈芝後、在跌落懸崖時受了重傷、流出的鮮血沾染在上面的。
此時,練南春望著這株染血的靈芝,不由又想起了數日前在靈山懸崖底下所發生的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情景,她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幾乎站不穩自己的身子。
在神思恍惚中,她只聽凌雲平著調子對她說道:“練南春,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瓜葛;從今以後我與你情斷義絕,再見面時,你我只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凌雲咬著牙說完這些話,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徑自而去,頭也不回,只留給她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望著凌雲遠去的背影,練南春只是不知所措地呆呆的站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微風無緒地拂弄著她那蒼白的臉,凌亂的發。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過神,茫然的低下頭,這才記起,手裡還捧著凌雲留給她的那株染血的靈芝。
出神地望著靈芝,想著幾天前在靈山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場景,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攥住了似的,痛得喘不上氣來。
她手上的指關節一點點用力,靈芝在她的手裡一點點被揉爛成了碎片;就像她那顆被一點點揉爛、碾壓成碎片的心。……
凌雲獨自踟躕於刑部尚書府的後花園中。時值晚春,楊花榆莢,漫天紛飛;鳥兒空鳴,落花滿地,園中一片傷感與零落的景象。
曾幾何時,夢無牽掛;又曾幾何時,心冷情傷。
隱隱的,他腿上的傷還在陣陣作痛;而令他更加作痛的,是他的心傷。
這時,他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去看,是應傳霖。
他問:“師兄,有事嗎?”
應傳霖默然道:“我要走了。我是向你告辭來的。”
“走?”凌雲驚叫道:“師兄怎麼這麼急?出什麼事了麼?”
應傳霖道:“沒有。我只是覺的,我在府中也幫不上什麼忙,徒留於此,反招人厭。”
凌雲道:“師兄何出此言。像師兄這樣的人才,府裡請都請不到,誰敢如此?想是有人怠慢了師兄?”
應傳霖苦笑著搖搖頭道,“沒有。”
凌雲道:“既然這樣,我這就去見呂大人,向大人舉薦於你!”
凌雲轉身向呂文正的書房走去。應傳霖雖然口中說著推諉的話,但並沒有真正阻攔。
凌雲來到呂文正的書房,袁平正站在門口。
袁平見凌雲走來,便道:“凌大哥,要是沒有什麼急事,待會兒再來吧!”
凌雲一怔:“怎麼了?”
袁平道:“大人正煩著呢。”
凌雲不由皺皺眉,看來現在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自己既然答應了師兄的事情,總不能這樣一聲不吭就無功而返吧,不管成與不成,一試又何妨?
想到此,他推門走了進來。
呂文正緊鎖雙眉地坐於書案後面,徐直正在一旁低聲與他說著什麼。
呂文正見凌雲進來,便道:“淩統領,你來得正是時候。”
凌雲愣了一下。他分明來的不是時候,呂大人是在說反話了?
呂文正接著道:“我想出去調查一下何成麟的情況。”
提到何成麟,凌雲不由眉尖蹙起。
幾天前,他曾向練南春蓄意試探過何成麟的真實身份;雖然練南春當時並沒有明示,可是他亦已知道此人來歷必然不簡單,定然是天梟中極其重要的首腦人物。
想起了十幾天前在靈山何成麟對自己的暗算與追殺,卻又苦於沒有證據將之繩之於法;而現在呂大人打算親自出去調查一番何成麟的情況,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於是他便問道:“大人,您是打算微服私訪嗎?”
呂文正道:“正是。”
“要不要屬下同往?”
呂文正道:“你傷勢未愈,還是留在府中好好地修養吧。你與楊振暫時代理府中事務,讓徐先生與袁平陪我去便行了。”
凌雲稱是,又道:“屬下還有一事與大人請示。”
“何事?”
凌雲沉吟了一下道:“凌雲的師兄應傳霖來到府中已有數日,師兄的武功與才華比凌雲猶有過之;而且如今府中正是用人之際,大人從來都是求賢若渴,像這樣的人才,大人是否找個機會在聖上面前舉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