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晉陵王爺趙甫與禮部尚書丁進之剛剛議完了正事。
原來方才,丁進之與晉陵王爺把兒子丁繼英與浣玉郡主的婚事談妥,並定下良辰吉日,如願以償,自是心滿意足,暗自高興又攀上了一門好親事。
丁進之前些日子為了女兒丁夢軒與何成麟的事情而灰心喪氣,現在的快樂與欣慰終於把以往的晦氣一掃而光了。
丁進之稱心如意了,自忖不必久留,於是起身告辭。晉陵王爺拱手相送。丁進之滿臉笑意,連聲道:“何勞王爺大駕,王爺請回!……”
兩人正在推辭禮讓間,浣玉已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臉色晦暗。
丁進之見了郡主,連忙躬身見禮:“老臣拜見郡主。”
晉陵王爺趙甫見浣玉神色有些不對頭,怕她任性妄為,再鬧出事端來,不由臉色一沉,嚴厲道:“不識禮法的東西,還不退下!”
浣玉卻彷彿沒聽見似的,眸光一閃道:“爹,想必這位就是丁大人了?……”
晉陵王爺困惑地看了女兒一眼,不知道她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這時,浣玉又轉向丁進之,盈盈一笑,飄飄下拜道:“丁大人,以後過了門,我就該稱呼您老一聲公爹了!都怨我爹爹,未來的公爹來了,也不為我引薦一下。”
丁進之受寵若驚道:“郡主言重了,老臣惶恐。”
浣玉笑眯眯道:“丁大人何必客氣。其實丁二公子人品俊秀,風流灑脫,本宮原本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如果真的能與丁大人的公子結成連理,本宮這一輩子也就有靠了。
“只是俗話說: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前些日子本宮離開京城、在外面落難之時,與刑部尚書府的侍衛統領凌雲一時糊塗,竟然做出了樁見不得人的事情來,只覺的愧對丁大人與丁二公子,卻不知丁大人是否會嫌棄本宮了……”
丁進之滿臉的笑容驀地僵住了,一時呆在那裡。
晉陵王爺起初聽女兒不慌不忙地講著話,覺得有情有理,正暗自歡喜女兒的深明大義;孰料抖的峰迴路轉,不想後面竟然冒出這種難堪的話來,只氣得渾身直抖:“浣玉,你說什麼?但凡這種事情,是千萬不可以亂說的!”
他是想給女兒一個反悔或改口的機會。
豈料浣玉早已鐵了心,根本不理會父親的一片苦心。她心一橫,把臉一甩道:“爹爹,你說誰會平白無故地自毀清白?女兒若是不喜歡他,又怎麼會為了他而離家出走?與他那樣了,女兒也是心甘情願的!反正女兒與他已經是生米煮成了熟飯,憑著嫁給誰吧,也只能做剩王八了!……”
晉陵王爺氣得渾身哆嗦,臉色鐵青,揚手一巴掌打在了浣玉臉上。
浣玉捂著火辣辣的、腫起來的面龐,淚水不由涔涔而下。她哭著道:“爹,您就打死女兒吧,除非您把我嫁給凌雲,否則女兒只有以死相見了!……”說著,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摘下牆上掛著的寶劍。
她不容分說,拔出長劍就要自刎;一旁的香雲嚇壞了,死命地拽住浣玉郡主的手,普通一下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她千萬不要犯傻想不開。
晉陵王爺卻忿忿道:“隨她去!養出這種丟人現眼、敗壞家風的女兒來,倒不如不養!死了倒乾淨了!……”
晉陵王妃韋氏此時也聞訊趕來。見此情景,她衝上前一把抱住女兒,放聲痛哭,“王爺,您好狠心哪!您要是真的逼死了我女兒,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天哪!我好命苦啊!……”
客廳裡此時亂成一團,多虧了匆匆趕來的王府管家趙仁義好生勸解,丁進之也跟著在一旁安慰調解;丫環與僕人才把王妃與郡主拉拉拽拽帶走,哭哭啼啼地回到後廳去了。
晉陵王爺此時滿臉的羞愧與懊喪。他頹然癱坐在椅子上,連連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丁大人,讓你見笑了。唉!小女所為,真是讓本王無地自容了……”
丁進之此時亦是心亂如麻,囁嚅道:“王爺,老臣汗顏——”
晉陵王爺長嘆一聲道:“本王理解丁大人的難處,其實丁大人也不必為難,事已至此,本王也無話可說,小女與令郎之事以後再議罷。”
丁進之心裡一沉,訥訥道:“王爺——”
趙甫袖子一拂,做了個送客的姿勢道:“丁大人,咱們改日再說吧!本王現在已是心煩意亂,且讓本王先冷靜一下。”
丁進之到了現在,其實也說不出什麼來了;他有氣無力地衝著晉陵王爺拱拱手道:“如此,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