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與丁夢軒主僕誤會消除了,下面的交談便融洽和諧起來。
凌雲問香羅道:“方才我好像聽說,姑娘與那道士自幼相識?”
香羅點點頭道:“不錯,奴婢幼時與他是鄰居。”
凌雲道:“哦?不知這道士俗名是什麼,是何來歷?”
香羅道:“他姓杜,乳名海兒;他母親姓葛,年輕時大概在外有所事務,經常不在家中;他的父親好像是方士一類的人物,不喜躬耕,整天舞槍弄棒的……其它的我就不甚清楚了。”
凌雲聽了若有所思。
香羅見他沉吟不語,便問道:“淩統領,怎麼了?”
凌雲回過神道:“沒什麼。哦,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卻說丁進之等人此時還在浴仙池的小方亭中焦急的等候訊息。
這時家人丁仁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激動得說話的聲調都有些變了:“老爺,小姐……小姐回來了!……”
這話太突然了,以至於丁進之父子思想上都來不及有所準備。丁進之木然道:“你說什麼?”
丁仁道:“小姐與香羅回來了,就在外面!”
丁進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顫聲道:“真的……?”
丁仁點點頭。
丁進之激動得差點暈過去,他在亭中踱來踱去,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女兒現在在哪,快帶我去!……”
丁仁囁嚅道:“只是,另外還有一個持劍的男子在一旁,是那男子讓小的來請老爺接回小姐。”
丁進之怔了一下道:“男子?什麼男子?長什麼模樣?……”
丁仁道:“小的不認識,只見那人個子挺高,一身白衣,手中拿劍,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說話挺衝的……”
丁進之臉色沉了下來,他望望眾人,問道:“依諸位之見,此人會是什麼來頭?”
元真道長緊鎖雙眉,沉吟不語。
丁玉榮道:“莫非此人是劫持小姐的賊人,現在挾持小姐來向大人討價還價來了?
丁繼英叫道:“可能麼?他這不是自投死路麼?”
丁玉榮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他既然有膽量挾持小姐,就有膽量來要挾老爺,世上自恃功強的亡命之徒多了去了。”
丁繼英道:“那也未必,也許人家是護送我姐回來的呢!……”
丁玉榮道:“唉,二公子,你年齡尚小,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卻又如何識得世上之人心險惡哪!”
丁繼英道:“我真不明白,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你們為什麼總會把它想象的那麼複雜呢?”
這時何成麟道:“無論怎樣,我們總要見機行事。如果那人真的是位見義勇為的義士,我們自然是知恩必報,好好地酬謝於他;但是如果那小子果然圖謀不軌,我們就見機行事,在救下小姐之前,先與之虛與委蛇,再尋有利時機殺之——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丁進之道:“還是賢侄有見地。江春,你馬上去安排人手,以防不測。”
江春應了一聲,出去了。
丁進之、何成麟、丁繼英、元真道長、丁玉榮等人帶領侍衛浩浩蕩蕩出了方亭,來到外面,威風凜凜地列好隊伍,氣勢洶洶地虎視前方。
的的確確,小姐就在對面瑟瑟俏立著,後面是丫環香羅與一位長身玉立的青年人。
丁進之特意打量了一下那青年人。因為隔的遠,看不清面目,只見他一身白衣,氣宇不凡,風度翩翩,雖然手中持劍,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的凶神惡煞。
他忽然覺得這人的身形舉止有些眼熟,只是因為隔得遠、看不太清楚,不敢確定罷了。
丁夢軒見到父親,不由地悲喜交集,踉踉蹌蹌地奔過來,哭著喊道:“爹!爹……”
香羅也在低泣著,慢慢地跟在後面。
這時,眾人注意到那持劍青年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依然佇立如初。
丁夢軒此時已經奔到了父親面前。丁進之像迎接一件寶貝一樣緊緊地抱住了自己愛之如珍的女兒。
他此時的心情,就如同一件丟失多日的心愛寶物又失而復得一樣的激動,以至於老淚縱橫。
那白衣青年人見事情已了,遂欲轉身離去。
但當他回頭時,才發現身後無數把刀槍劍戟正齊刷刷地對著自己,不由一怔道:“咦,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們要感謝搭救之恩的話,我想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吧!”
丁小姐見狀,急忙解釋道:“爹爹,您誤會了!是他救得我啊!”
丁進之還在將信將疑;丁繼英已驚喜道:“呦,這不是凌大哥麼,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興沖沖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凌雲的手。
丁進之上下打量著凌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刑部尚書府的淩統領,真是失敬失敬。淩統領救了小女,老夫當真感激不盡,改日定當親自登門拜謝。”
凌雲微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丁大人言重了。凌某還有事,先行告辭了。”說罷,轉身欲走,卻見身後刀槍林立,不由皺皺眉。
丁進之好不尷尬,喝道:“還不退下!”一邊向凌雲賠笑道:“淩統領,方才多有冒犯,請見諒。”
凌雲笑道:“其實誰又不知丁大人乃是深明大義之人;而今日之所以有此誤會,我想一定是有人提醒丁大人多了一份防人之心而已。”
丁玉榮聽了,十分不自在,心中暗罵:“臭小子,你倒挺厲害的。”
一旁的何成麟道:“淩統領,其實你誤會了,並沒有人在其中挑撥,只是閣下手持寶劍、氣勢凜然地帶著小姐突然而至,一時令人不明所以、有所誤會而已。”
凌雲望著面前這位氣宇軒昂、神采奕奕的何府大公子,不由心中暗暗稱奇,自忖此人絕非等閒之輩。他輕輕一笑道:“哦,那倒是凌某多心了。”
丁進之道:“大家不要只在此說話,往裡請!”
凌雲道:“不必了,府中還有事,凌雲先行告辭了。”說著衝眾人一拱手。
當他那犀利清晰的眼神掃過元真道長的臉上時,元真那木然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凌雲回身而去。
當凌雲趕回客棧時,已是山光西落、池月東上了。阮夫人正等得憂心如焚,見兒子終於回來了,方緩了一口氣,問他因何晚歸。
凌雲便把今日發生的事情約略擇要的說了一遍,然後道:“那元真道長孩兒以前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今日在丁府諸人當中,卻瞅見了一位神清骨秀、超凡脫俗的道長,神情極為瀟灑,料想定是這位道長了吧。只是當時在那種場合下,孩兒不方便與他打招呼,料想以後再尋機會前去拜訪於他,不知母親意下如何?”
阮夫人道:“是啊,凡事不能兩全,為人處世當以禮儀為先,千萬不可壞了規矩,孝字還是其次的。”
凌雲聽出母親話中似有譏誚之意,只覺無奈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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