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葛氏,抱著小公子出了府,出了京城,來到了荒涼的驛道上。這裡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驛道兩旁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榆林,終於,葛氏在一片灌木叢旁停下了。
何成麟好奇地問:“奶媽,咱們到這兒來幹什麼,奶媽是想跟麟兒玩藏貓貓嗎?”
葛氏笑了笑道:“是啊,麟兒。不過今天的藏貓貓跟以前不一樣,咱們先玩個遊戲好不好,你是好人,我是壞人,你躲起來,我來抓你,如果讓壞人捉到好人了,壞人就殺死好人,好不好?”
何成麟忽閃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天真地問:“為什麼壞人抓到好人了,就要把他殺死啊?”
葛氏冷笑一聲,道:“因為他是壞人啊!麟兒,你說這個遊戲一定很好玩,是不是?”
“好啊!好啊!……”何成麟高興地直拍手。
葛氏眼裡泛起了殺機。她跟小公子在林子裡玩起了這個所謂的遊戲。聽著小公子那天真無暇的笑聲,望著小公子那活潑可愛的樣子,葛氏咬著牙,一字一頓道,“何禹廷,你的報應來了……”
在一番狂奔亂跑後,葛氏終於抓到了何成麟,衝著他陰沉地一笑道:“麟兒,我現在已經抓到你了——我可要殺死你了,是不是?”
何成麟歪著小腦袋,調皮地問:“那好人一定會向壞人求饒是不是?”
葛氏聲色俱厲道:“求饒也不行!”取出一條事先準備好的汗巾子,猛地套在了何成麟的脖子上……
她用汗巾子死死地勒住了何成麟的脖子,手上一點點用力。
看著何成麟一張小臉漲得發青,弱小的身軀在她的手上拼命地掙扎,聲嘶力竭地哭喊,求饒,跟她說,“奶媽,不要!不要再跟麟兒玩藏貓貓了!麟兒一定聽話,一定乖……”她只覺得痛快極了。
後來,見何成麟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沒了氣息,她才筋疲力盡地鬆開了手,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何成麟,她的眼淚不覺已流了下來。
她忍不住一遍遍地呼喚著他:“麟兒……麟兒……”沒有反應。
她擦擦臉上的淚水,默然道:“麟兒,不要怪奶媽。你知道嗎,在這個世上,除了我的海兒,奶媽最疼愛的就是麟兒你了——可是沒有辦法,誰讓你的父親辜負了我……要怪,就怪你父親吧,是他作孽太深……”
這時,她忽然聽到叢林深處傳來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與男人們粗魯放蕩的笑聲,不由心裡一顫。
她知道,在這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強盜賊人隨時出沒,據說此處還有一些強人的窩點——如果自己與他們遭遇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她急忙站起身向林外跑去。跑了幾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折回身把小公子身上佩戴的那隻碧玉麒麟玉佩摘了下來,納入懷中……
駙馬府走失了公子,立即一片大亂,闔府上下人心惶惶。
何禹廷與常青公主立時方寸大亂。尤其是常青公主,在驚聞兒子被葛氏拐走的那一刻,只覺得天旋地轉,幾欲昏厥。一連數日下來她不眠不休,憂心如焚,以淚洗面,人已憔悴得不成樣子。
何禹廷派出府中所有人馬分頭去尋找小公子的下落,一連數日下來卻毫無音訊。
何祿為提醒他,要不要去葛氏家中探探究竟。何禹廷覺得有理,何祿為於是自告奮勇去了杜家。
何祿為氣勢洶洶帶人來到杜家,正好把葛氏的公爹杜老漢、丈夫杜千、兒子杜正海堵在家中,令人沮喪的是葛氏卻不在家裡。
無論何祿為如何刑訊逼問,杜家人是又臭又硬,眾口一詞:葛氏傷風敗俗,他們早已把她休棄出門,她都一個多月沒回來了。
何祿為垂頭喪氣地回到府中,向何禹廷稟告了事情的經過。
何禹廷不甘心,又掘地三尺,派人四處打探葛氏的下落。而這葛氏此時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連數日下來,竟杳如黃鶴,沒有半點蹤跡。
這時,丁進之給何禹廷出注意,還是去逼問杜家——或許可以搜捕到一些線索。
何禹廷認為有理,次日親自帶人再次來到杜家,卻已是人去房空。
據鄰居們說,杜家老漢本來身體就不大好,前些日子又受了些驚嚇,某天晚上忽然得了場急病一命歸西了;杜千在草草收殮了父親後,便抱著兒子逃之夭夭了。
這條線索也斷了。何禹廷幾近絕望了。
這時,管家何祿為進來了,告訴了何禹廷一件事情:書童何榮以前曾與葛氏暗通曲款,可以把他找來問問有關葛氏的一些事情。
何禹廷眼前一亮,急忙讓人把何榮找來。何榮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何禹廷大怒,讓何祿為無論採取什麼方法,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何祿為不愧是駙馬府的管家,極有手段,他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一直到了後來的刑訊逼供。最後何榮熬刑不過,招供說,他曾經被葛氏收買,把駙馬府裡重要人物的行蹤透露給葛氏。
何禹廷聞之,不由勃然大怒道:“這些該死的奴才,竟然見利忘義,吃裡爬外,害的我的麟兒不知所蹤!”
吩咐人將何榮亂棍打死。
經過一番折騰後,依然是一無所獲,何禹廷一籌莫展。
在山重水複之際,丁進之忽然想起了一人,於是便提醒他道:何兄,可還記得練飛雄?
一語驚醒夢中人。提起這練飛雄,可是一位世外高人。他六旬左右年紀,定遠人氏,祖上世代行醫,可謂醫學世家。這位練先生不但醫術高明,而且精通周易、五行占卜之術,天下聞名。
在小公子何成麟六個月的時候,忽然得了一場重病,四處求醫問藥無效,性命眼看岌岌可危,這時丁進之請來了這位高人,解決了何禹廷夫婦的燃眉之困。
在練先生的高超醫術之下,只幾天下來,何成麟的病情便見起色,一個月之後,已是憨態可掬,康復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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