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這種廢人在將近大乘期的修為面前,確實輕而易舉就會被碾成粉末。所以最開始我也畏懼惶恐,避之不及,甚至也曾想著不然到時候我就躲在山腳下,等事情結束了再現身。”
“可是我並沒有。”
蘇瑤很平靜,她不卑不亢:“我爬上了百丈峰,踏入了結界中,我扮做了剜除令狐三涉劍骨的榴娘,穿上了榴孃的紅衣,誘使令狐三涉心魔橫生露出破綻。最後若非是我,憑藉沈臨淵的修為根本就撼動不了令狐三涉分毫,又何談能擊碎他的心魔,喚醒他的神智?”
三佬有些意外地揚眉,似乎是想說什麼。
“甚至最後——”蘇瑤卻不給他機會,眯著眼睛繼續補充說,“令狐三涉心魔已碎喚來了飛昇天雷時,若非是我拿出了我的法器,將無差別擊在百丈峰上的天雷絕大多數都吸納其中。否則您以為,憑沈臨淵的修為能扛得住幾道飛昇大乘期時的天雷?”
“……”
三佬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神色染上些許愧疚。
蘇瑤應該委屈的,可是她卻詭異地越說越平靜。
“即便我做了再多,三佬也並不覺得我有功在身,甚至在我講完來龍去脈後可能也仍覺得我只是一株菟絲花。過去需要依附趙清,所以我死纏爛打也要跟來仙盟大會。現在又必須攀附沈臨淵,所以我跟著沈臨淵去百丈峰,現在又著急忙慌地想來找他。三佬覺得我脆弱無能,我遇風則折,所以您拒絕看見我的努力,否定承認我的功勞。”
這時候蘇瑤仍然不覺得委屈,她甚至看向三佬的眼神都帶了淡淡的同情:
“我也知道三佬為什麼會這麼想的原因——因為三佬覺得沈臨淵是天降奇才,您對他寄予厚望,所以您將他的傷疤都看做了他的勳章。而我靈根被廢,又爛泥扶不上牆,回來時您看我毫髮無損,所以就覺得我必定是怯懦的,是什麼都沒做全程都在被保護的菟絲花。”
“可我不是。”
蘇瑤這時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堅決,“我一開始就跟您說過的,我心有凌雲志,不甘為腳下塵。”
“我會在被忽略時證明自我,我會在遭遇不公時據理力爭,甚至有時為了得到我本應得到的權益,我還能無理辯三分。”
“人性本就是複雜的,而三佬卻只憑借議事廳和沈臨淵重傷的兩件事就對我這個人直接下了定義,難免有失偏頗。”
蘇瑤一鼓作氣說完後,感覺胸腔處憋悶許久的氣總算是好好發洩出來了。
她極慢地舒了口長氣。
重新笑容盈盈。
“三佬您見諒,我並非桀驁不馴執意要與您頂嘴,我只是想要解釋清楚來龍去脈再順便替我自己討個功而已。我這個人不是什麼鋸嘴葫蘆,心中有苦卻就隱忍憋悶著不講讓人猜,我有氣就得撒,有話就得說。”
話說完了。
蘇瑤就看向他身後的長階,“那現在我能去見沈臨淵了嗎?回來後這麼久,我都還沒聽到他跟我道謝呢,也生怕他昏迷太久了會不記得我的救命之恩。”
三佬沉默地讓開了路。
蘇瑤的話實在說得光明磊落,如果不讓倒是顯得他是個步步緊逼的齷齪小人。
等蘇瑤提著裙襬蹦蹦跳跳地往上爬,爬了好高後三佬才慢慢覺察出味兒來——
蘇瑤把自己說的這麼委屈,可她這不擺明了就是道德綁架挾恩圖報嗎?
他想追上去將蘇瑤給趕下山,可是卻怎麼也抬不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