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了。幼兒園時期，我記得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堆雪人和打雪仗。”
“雪很大，很白，我堆了一個小雪人，可是它很快就融化了……那個時候，奶奶和爸爸就在旁邊，威逼利誘媽媽去生二胎，生一個兒子。”
“我媽很討厭他們這樣，可是也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他們生二胎。”
“可是，我的媽媽因為羊水栓塞死在了產床上，一屍兩命。”
“本來媽媽是可以獲救的，只要切除子宮。可是爸爸和奶奶聽說媽媽當時肚子裡的又是一個女孩後，死活不同意——他們還想要讓媽媽拼男孩。”
“我媽走的時候，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渾身是血地躺在那裡，但是我沒有辦法救她……我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救她。”
“爸爸為了再娶，很快就和媽媽撇清關係，把我丟給姥姥，丟給早年失去了丈夫，晚年失獨的姥姥。”
解從雪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是不是很淒涼？”
米迦勒說:“我沒有資格評價你的經歷，我只是覺得，你很勇敢，很堅強。”
解從雪說:“其實，我還挺想媽媽的……自媽媽死後，他霸佔媽媽所有的遺產，沒有給過我一分錢撫養費。”
“他該死，”米迦勒厭惡道，“這樣的人，他不配被你稱之為‘爸爸’。”
解從雪笑了笑，繼續道:“但還好，我有一個愛我的媽媽，有一個時刻保護著我的姥姥。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姥姥。”
“而且，我之所以還稱他為一聲‘爸爸’，是因為我畢竟又從手裡繼承了所有遺產，並且……”
“並且，是我親手殺了他。”
解從雪露出微笑，平靜道:“他霸佔我媽的遺產，卻遺棄我，還想殺我。而我，親手殺了他。”
“起先，每次聽說他要瞞著過往娶老婆的時候，我都會以各種方式告訴那些無辜的女人，他都做過些什麼。”
“她們都很感謝我，他的名聲也徹底壞了，在鎮子里人人喊打。”
“後來，他的生活越來越不順利，終於有一天，他提著刀想殺我。”
“那天，也是一個大雪天。我將他引到沒有人的，結了冰的湖面，他掉下去了。他呼救掙扎，涕泗橫流求求我救救他，我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沉下去。”
“沒有人懷疑我，他們都說他該死。後來，沒了丈夫又死了兒子的奶奶也跳樓了。”
“那個時候，我心裡想著的是——我終於為媽媽報仇了，媽媽一定也看見了，”解從雪道，“姥姥說過，媽媽一定是變成了一朵雪花，飄落在我的窗外。”
米迦勒認真地聽完，說:“你媽媽一定很愛你，也很為你自豪。”
解從雪於是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
米迦勒說:“你真的很厲害，解從雪。”
解從雪於是露出笑容，回答:“或許你可以叫我阿雪，媽媽和姥姥都這麼叫我。”
米迦勒於是也叫她“阿雪”。
“你很優秀，阿雪，”他說，“你聰明，堅強，不因挫折動搖，也不因不公而扭曲，你會為所愛之人復仇，不自怨自艾，不自暴自棄，不與人同流合汙，會拼盡全力守護他人。這書中沒有人配得上你。”
解從雪於是說:“這麼高的評價，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呢。”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米迦勒語帶笑意，“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與你並肩作戰，一起抵抗這不公的世界。”
解從雪露出燦爛的笑容，說:“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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