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衛氏送來了綠茶和五辛菜,她謹記那日臨出宮的時候女兒和她說過的話,不要做米飯和麵條,說是這些東西吃了會犯困。
看著丈夫和兒子狼吞虎嚥的模樣,衛氏說道:“慢點兒吃,吃飯也耽誤不了一時半刻的,女兒說了,要少量多餐,多喝些水才不會犯困。”
……
深夜。
層層的書架後面,阮平安使勁兒地眨了眨眼睛。
他年紀大了,看著看著眼睛就有些花,他強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來繼續背:閨女說了,要做出成績來,閨女在後宮不容易,可不能給閨女拖後腿。
眼睛花了容易看竄行,他就用手指著文字,逐字逐行地去看。
阮清嶽也是一連幾日從早上一直看到晚上,前兩天還能堅持的住,熬通宵一晚上不睡也能繼續看,可到了第三天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睏倦的不行,到了今日更是有些支撐不住。
短暫地睡了一會兒之後,他將頭髮綁上繩子掛在房樑上,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繼續看,又咬了一口大蒜和辣椒提神:絕對不能睡,妹妹說了要多看書能背多少背多少。
默背容易睏倦,他就坐在角落裡低聲地喃喃背誦:“熔金為鏡,可正衣冠……”
衛氏準備了提神的香囊,也和阮清荷加入到了背書的隊伍當中,衛氏雖然讀書不多但是會繡花會畫圖紙,所以主攻堪輿圖上面的圖畫。
阮清荷認識的字雖然比同齡的孩子們都要多,但是這些字連在一起她並不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好在她會唱好些民謠,只要將這上面的字連在一起,找到押韻的方式,按照民謠的節奏去背,也能記下來不少。
阮清荷歪著小腦袋想著:“至於正確的斷句嘛,默寫下來之後,回頭交給父親和兄長去更正斷句就好啦。”
一家人齊心協力地努力背書。
……
又過了五日,空中忽而飄起了雪花。
那雪起初下得細碎,如柳絮輕揚,到了午時卻驟然轉密,大片大片的雪團傾瀉而下,轉眼間便將宮牆殿瓦覆上一層素白。
到了下午,天色愈發陰沉,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低突然一陣狂風捲地而起,裹挾著雪粒砸向窗欞,發出噼啪脆響,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混著冰雹傾盆而下,砸在琉璃瓦上如擂鼓般震耳欲聾。
福月聽到轟隆一聲,立刻慌慌張張地出去把晾曬在後院的肉乾、菜乾和果乾收了進來,進來之後趕緊關好門窗,差點被冰雹砸到。
福月緊緊地摟著懷裡的竹篾筐,望著窗外昏天黑地的景象:“娘娘,您瞧這外頭的天也太嚇人了,是不是有道士在鬥法啊?”
阮清夢笑道:“這就是極端天氣。”
“《天象志》有載,大慶國凝元十二年正月,京師大雨雪雷震,凝鼎三年十二月更是雷雨雹齊至。這樣的異象史上雖不常見,卻也並非沒有先例。”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亮如白晝。
只見一道赤紅閃電如巨蟒般撕裂夜空,不偏不倚劈在藏書閣的金頂之上。
霎時間火星四濺,雕花木窗“轟”地竄起丈高火舌。那火勢藉著狂風愈發兇猛,眨眼間便吞噬了半邊樓閣。
滾滾濃煙混著飛雪直衝雲霄,將整片天空染成詭譎的暗紅色。
“走水了!藏書閣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