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寫到了深夜,阮清夢又陪著沈映階在殿後的銅盆前焚燒紙錢,火光映照在兩人臉上,明明滅滅。
直到最後一疊紙錢燃盡,沈映階才直起身,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臨出寢宮前,他突然轉身,目光沉沉地望進阮清夢的眼睛:“今日之事……”
阮清夢垂眸,她微微福身,聲音輕而堅定:“奴婢不會吐露半個字,更深露重,皇上也早些歇息吧。”
沈映階盯著她看了片刻,終是沒再說什麼,轉身踏入夜色中。明黃的衣角掠過門檻,很快消失在宮道盡頭。
阮清夢靜靜立在殿門前,直到那抹身影徹底看不見了,才輕輕合上宮門。
轉身時,福月正端著一盞青瓷碗過來,碗中牛乳溫熱,泛著淡淡的甜香:“小主抄了一晚上經書,喝碗牛乳暖暖胃吧。”
阮清夢接過瓷碗,她喝了一大口,突然發現福月眼眶微紅,不由失笑:“這是怎麼了?”
福月慌忙擦了擦眼角:“奴婢就是心疼小主,這都三更天了……”
阮清夢將空碗放回托盤:“傻丫頭,去把案上的佛經收好吧。”
福鈴關緊了門窗,將那些紙錢和炭盆都清理乾淨,心有餘悸地說道:“這皇上的生母可是罪妃,小主主動提起此事還和皇上偷偷祭拜,膽子可真大!”
阮清夢朝著二人一笑:“不是還有你們幫忙呢嗎?肯定不會被人發現的,就算是被人發現了,她們還敢指責皇上不成?”
“喻嬪是罪妃,被所有人指點唾罵,可是在皇上的心裡,她畢竟是他的生母。”
阮清夢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淚花,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倦意:“快,吹燈歇息吧,可困死我了。”
熬夜抄書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她抄的手腕痠疼,頭暈眼花,肩膀更是緊繃的厲害。
福月麻利地吹滅了最後一盞燭火,去外面守著。
阮清夢鑽進了被子,錦被裡早就塞好了湯婆子,暖烘烘的恰到好處。
福鈴跪坐在床榻邊,溫熱的手指搭上阮清夢的肩膀:“小主且安心躺著,奴婢給小主按按肩膀,身體放鬆了睡的也會舒坦一些。”
福鈴力道不輕不重地揉開緊繃的肌肉,阮清夢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你也快去歇著吧,不必再按了……”
……
在宮裡的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間就過去了五六日。
晌午,孫苒苒過來和她一起用午膳。
阮清夢瞧著孫苒苒的黑眼圈:“苒苒今日氣色不好,可是昨夜沒睡好?”
孫苒苒捧著茶盞,蔫頭耷腦地攪著帕子:“姐姐搬走之後,我這心裡很是不適應,晚上也睡不著覺,昨夜數羊,數到第三千八百隻……羊跑了。”
“然後我又從頭開始數……”
正佈菜的福鈴手一抖,銀筷差點掉在地上。
阮清夢也是一笑:“你不是最喜歡這火腿鮮筍湯?多喝點兒。”
孫苒苒的兩隻小胖手捧著碗將碗裡的湯喝了個乾淨,喝完,她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阮清夢說:“姐姐,我瞧著你喝湯只在飯前喝一點兒,這湯不喝也是浪費了,苒苒能都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