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點點頭，道：“不光有拖拉機，而且還是你開，高興不？”
“高興！”
牛娃高興得一蹦八丈高。
半年前他有幸摸過一次拖拉機……那還是村裡秋收，鎮上的糧站派拖拉機下來收糧食稅的時候。
大部分農民沒啥現錢，土地承包了之後沒錢交稅，就用糧食抵稅。
那拖拉機停在村口磚窯廠，也沒人照看著，牛娃膽子大，就偷偷發動了開出去溜了好幾圈。
這小子好像天生就會駕車一樣，牛車架得四平八穩的，生平第一次開拖拉機，竟然也沒翻溝裡，還開挺好。
但最後還是被糧站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不過也知道牛娃缺心眼兒，腦子不靈醒，加上自己這邊也沒損失啥，嘴上罵罵也就作罷，倒也沒把牛娃怎麼樣。
不過從那之後，牛娃好像迷戀上開拖拉機的滋味了，動不動就搓著手去柳學明家裡問，咱們村啥時候能買得上拖拉機啊？
把柳學明煩得一腳踢他屁股上，罵了一句：“滾！買得起拖拉機也不給你開。”
牛娃沒臉沒皮的笑。“咱村除了俺，其他人也不會開那玩意兒啊。”
柳學明當時就沉默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但那時候柳豐村窮，家家戶戶靠種田為生，買拖拉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牛娃以前雖然想，但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的能開上拖拉機。
看牛娃興奮的樣子，就差直接坐上拖拉機開走了。
柳明月連忙拉住了他，囑咐道：“等會兒你可別亂來哈，可得好好給我把拖拉機開回家……要是給我半道兒上整么蛾子，看姐回去收拾你不。”
“知道知道。”
牛娃連連點頭。
八十年代很多部門都還沒有成立，諸如交管所……這個年代的人，就算做夢也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紀後，滿大街上全是小汽車的場景。
買得起小汽車的人少，諸如牌照、駕照之類的監管也不嚴。
拖拉機廠就能辦牌照，再開個手續，拿著手續去交管所登記一下，駕照也有了。
看好了一輛拖拉機後，花了點時間，柳明月去辦公室交了錢，拿了牌照和手續後，廠裡就通知他們，可以把拖拉機開走了。
走出辦公室後，牛娃已經拿著手把，插進發動機頭裡，開始玩了命的搖著。
沒兩圈後，聽見拖拉機噠噠噠的聲音傳來，煙囪裡冒出一股黑煙後，牛娃立刻抽出鑰匙。
拍了拍因為啟動而顫抖著的拖拉機頭，轉過頭，咧著嘴對著柳明月傻笑。
“姐，今兒咱們就開這玩意兒回去威風威風！”
說罷，已經先行坐了上去，跟個老司機一樣。
早在解放前，柳豐村口的那兩口磚窯還燒得火熱，村子裡也在那時候就通了馬路，雖然是亂石堆出來的，但拖拉機剛好能開進去。
後來磚窯廠雖然被封了，但柳豐村的人為了出行方便，那條路也還是年年都維護著。
拖拉機開到鎮上的時候，停了下來，柳明月又買了兩包煙散出去，讓旁人幫忙，好不容易才把牛娃的那頭牛和板車弄到拖拉機上，一起拉回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