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覺得跟他說不通,去找桑七了。
桑七剛把褲子和月事帶洗了一遍。
地上一片紅彤彤的。
剛二夫人和世子的話,她都聽到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二夫人終於看到自己是個人了。
她現在覺得二夫人挺好的。
以前她覺得二夫人最討厭來著。
二夫人看著桑七,“世子其實是個不錯的歸宿,他今日還能揹你。”
桑七忙著洗衣,本不想說話,但是是二夫人,便還是開了口,“你和他說那些沒用。”
白費口舌。
她明白,人都只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二夫人噎了一下,“阿七,你不怨麼?怨這老天怎麼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奴僕從出生,便要給貴人跪下磕頭。女子生來便要從父從夫,活像是男人的物件。”
桑七將衣服曬好,她只洗了囚衣的褲子,本身穿的褲子是不可能脫了洗的。
世子的外袍很長,她得往上提著,才不至於拖地。
“沒力氣怨,怨也沒用。”
官兵和衛家人都已沉沉睡去,只有驛站門口有兩個守夜的。
二夫人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你夜裡睡得離火近些,這時候怕冷,容易生病。”
桑七點點頭,找了些最乾的茅草鋪好,“你睡這吧。”
二夫人笑笑,“你真好。”
她躺在上面,這才意識到,最初桑七給她鋪的茅草是故意選的潮潮的。
而如今,桑七是真心對她好的。
桑七又撿了些茅草給自己鋪了個窩,靠在火堆旁躺了下去。
衛樂湛回了衛家人那邊睡。
滿室寂靜,桑七睜著眼睡不著了。
她突然想到了侯府裡那個嫡女。
侯府將她從紅葉村買回去,卻沒第一時間認她。
只是接回了侯府,找處最偏僻的院落讓她住著,請了教養嬤嬤來教她規矩。
饒是最偏僻的院落,也比紅葉村的熊家大得多。
最初時,她有了兩套新衣,雖說送來時,下人們有模有樣地學著這嫡女的話。
“姐姐如今可不是什麼屠夫女了,總不好穿得丟侯府的人。”
她沒在意,人生地不熟,她也沒貿然多說。
就是從這次起,她的伙食越來越差,教養嬤嬤開始下手打她。
被打得多了,她的規矩就越學越差了。
隔三岔五的出錯,最後侯府這些主子們她一個都沒見到。
只見過一次那個養女。
是在她被送去莊子前一天。
侯門嫡女打扮得極盡雍容華貴,她一眼看去,便是她一輩子花的銀子都沒有她一隻耳墜貴。
嫡女揮退了眾人,撫著她的臉笑了。
“父親母親一等一的好模樣,怎的在你臉上給毀了。”
對,她還說,“人就是得認命,你得聽話。若是不聽話,我要你的命就像捏死一隻螞蟻。”
估計她這會覺得自己這隻螞蟻已經沒了。
不知怎麼,桑七想到這,突然笑了。
她什麼都不怨,全然接受發生的所有。
但她會記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