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初一最是走動時,得四方聯絡,加深關係。
衛樂湛衝她行了一禮,“告退。”
此子絕不可再留!
這邊寶珍要收碗去洗,桑七順手全乾了。
寶珍跟她一起擠在廚房裡,“我的七啊,我咋樣才能像你一樣不是賤籍啊…”
“簡單,我去給嬸子說一聲,她就能給你賣身契了。那你有準備好交女戶的人頭稅銀子麼?”
寶珍眨巴眨巴眼,“咱倆同歲,應該是交一樣的銀子吧?”
“對,我前不久是才交了一兩銀子,真貴!”桑七想到白白沒了一兩銀子,可能是進了哪個貪官的口袋裡,她就忿忿不平。
寶珍驚得吐了吐舌頭,“這也太貴了吧…”
主子每月給她一兩月錢,放眼整個循州,也難找出比她月錢高的了。
可她愛吃啊,衣裳不用自己掏錢,主子給了,可吃上她就能花去好多。
成日一出門去買菜,看到這個想吃,看到那個想吃…
“這麼看來,我還是做這賤籍吧…”
桑七洗完碗了,衝她笑笑,“咱還是得想法子多賺些銀子。”
女戶確實貴,今年第一年就只需交一兩,明年二兩,逐年遞增。
若是交不上,便會被官府隨意地指配了嫁人,那更是痛苦。
寶珍嘆口氣,往嘴裡塞著湯圓,眼睛又亮了起來,“哎喲,我包的這湯圓可真好吃!”
桑七兩眼發光,“是啊!寶珍,你做的這些甜食真的很不錯,要不過了年,你多做些,放當鋪門口,應該有人買的。”
寶珍高興地一把抓住她衣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過年使勁搗鼓搗鼓!”
她生在江南,是一家官宦之家的家生子,自幼便是賤籍。
這些個官宦之家,起起伏伏很正常,落下去時,便沒了銀子,只能發賣府中奴僕,她和父母沒能被賣在一處。
她又去了一家做丫鬟,賣了又賣,輾轉到了循州,被牙鋪隨手送給了鄭凝珍。
不得不說,這家是她呆過最好的。
好得有些時候她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奴僕。
尤其是桑七,壞的不磋磨自己做,好的從不忘了自己。
桑七拍了拍她的肩出去了。
她今日主要有兩件事,去給楊大哥和蘭草嬸子送年禮,拜年。
人還沒到枕霞閣前,便聽見了嘈雜的人聲。
“不成不成,這也太大了,磊磊,快還給你鄭嬸。”
是蔣嫂子的聲音。
院裡坐了兩家人,楊大哥一家三口,蘭草嬸子一家五口。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蘭草嬸子的孩子,兩女一兒,看起來都很乖。
鄭凝珍抬手止住磊磊,“別聽你孃的,哪有還壓歲錢的,你拿著,來日武功高強了,來護著你嬸嬸我。”
命重要,她得護著自己小命。
楊磊小臉板得格外嚴肅,“我一定會學出來,保護嬸嬸!誰欺負嬸嬸,我就打他!”
鄭凝珍笑得身子搖晃,摸了摸他的頭,“我可當真了啊!”
楊屠夫笑得敦厚,悄無聲息地將年禮放在了梅樹旁。
普通老百姓送禮,正兒八經送的,誰會大聲招呼著喊人看啊。
蘭草嬸子看著磊磊也笑,“真爭氣,哪像我家這個祖宗,幹啥都得哄著才行。你們仨不去磕頭拜年?”
大妮二妮很乖巧靦腆地往鄭凝珍身前走,跪得實在,磕頭更實在。
“砰砰砰——”
三個頭一磕,額頭上都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