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七拍了拍她的肩。
兩人一同往鄭家走去。
京城還是那個繁華熱鬧的京城，桑七卻覺得自己已不是流放前的那個桑七。
流放前，她對京城的繁華很牴觸，覺得在這繁華下，她就像個被月亮遮住的星星一般黯淡無光。
如今，她卻能平靜地欣賞這繁華，繁華本身並沒有錯，只是她的心態變了。
她會識字寫字，也看了些書，有自己的思考見解，還習了武，不說別的，路邊這些不長眼的小混混，她現在是一點不在怕的。
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破綻太多。
鄭家離得並不遠，鄭凝珍的宅子離鄭家都很近。
她捨不得離母親太遠。
鄭家甚是氣派，門口兩座白玉獅子鎮宅。
桑七上前摸了摸，觸之溫潤，“你家也不怕誰來把這白玉獅子偷了？”
鄭凝珍反問道，“打我出生以來，這獅子就在了，你看誰偷了。偷東西也不會來這片偷，能住這片的，都是四品往上，鄭家都是蹭了個邊緣。”
“真來偷，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別說偷東西了，尋常百姓壓根不敢從這塊過，生怕惹了貴人清靜。
桑七摸著這獅子，想搬到鄭嬸的院裡去。
鄭凝珍深吸一口氣，上前動了動銅製門環。
硃紅大漆的門第一次看起來如此陌生，高不可攀。
門童開了扇小門，一看到鄭凝珍，跟看到鬼一樣，立馬又把門關上了。
“大小姐！是大小姐！”
鄭凝珍緊皺著眉，等會她進去非給門童個下馬威不可，敢關她在門外了。
一陣吵鬧後，門再次在她面前開啟。
露出了鄭萬錢那張蒼老的臉，他帶著哭音說道，“珍兒…是我的珍兒回來了！”
上前一把握住了鄭凝珍的手，“快讓爹看看，在外面吃了苦了，爹都心疼得吃不下睡不著…”
鄭凝珍沉默著，若不是鄭承業坐的那輛馬車，也許她還真會信了他。
商人逐利，她爹便是最典型的商人，權衡利弊就和呼吸一樣自然。
她若不是和衛樂湛一同回來的，又有鄭遠興的一番試探，鄭萬錢絕不會做出這副舉動。
他若當真是心疼在意，就不會一路一文銀子未送，一聲關切也無。
“我沒事，娘葬在了哪？”鄭凝珍直奔主題。
鄭萬錢嘆了口氣，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你娘本就落了病，得知你被流放，一下急火攻心，沒救回來。我聽你孃的，將她和你外祖葬在了一起。”
鄭凝珍冷著臉點了點頭，“鄭承業？”
她爹說的一個字她都不信，她會自己查個清楚。
鄭萬錢臉上尷尬了一瞬，“他是你的親弟弟啊，他太小，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
鄭凝珍直直地看著鄭萬錢的眼睛，好像這是她第一次看清她爹。
輕而易舉拆了她的婚事，又奪去了她的嫁妝，這只是輕飄飄的不懂事。
她轉身便走。
鄭萬錢趕緊拉住她，眼神快速地掃過桑七，他當然知道她是誰。
“珍兒，你既然回來了，肯定是住家裡，哪有住外面的道理？”
“這麼說，這宅子屬於我？那將契書拿來。”鄭凝珍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