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七一動不動地盯著書,沒再翻一頁。
腦子裡全是這三個月來裴猊每晚教她識字的一幕幕。
如果他對自己沒有那麼好,自己也許就不會那麼難過。
行兵打仗,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紅葉村徵兵過兩次,這兩次,村裡都有沒能回來的男丁。
朝廷會給撫卹金,可人卻再也見不到了。
想到這,桑七撫著書頁的手忍不住顫了起來。
若是夫子,不幸遇難,她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桑七深呼吸了好幾口,將書用力闔上,躺在了床上。
她突然明白了夫子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回不來了,不想耽誤自己。
為她著想得近乎殘忍。
她不想想這些不由她決定的是。
沒有意義。
三人在枕霞閣平靜地過了一個月。
沈季同再次向三人展現出了他驚人的關係網。
五十斤茶,共做了一百二十五柄茶,留下了一柄三人喝,送了沈季同一柄,短短一個月,其它的全都賣完了。
這就收了十二萬銀子回來。
桑七看著填滿了一整個庫房的銀子,啞然失語。
她甚至想不到這輩子怎麼把這麼多銀子花完。
鄭凝珍點了點頭,“心裡終於有那麼點底了。”
桑七抓住她,“嬸,趕緊,趕緊再做茶餅!”
鄭凝珍捏捏她的臉,“你個財迷,過去了一個月了,清明都過了,茶葉最好的都沒了,想什麼呢,得明年了。”
桑七瞪大了眼,“那不成,就沒有別的和這個一樣好的茶了麼?”
鄭凝珍攤了攤手,“物以稀為貴,一顆茶樹,最好的嫩芽還得在明前採摘,一年就一回。”
“嬸,那我們回京吧。”桑七說得堅定。
整個侯府也沒這麼多銀子,她現在有底氣。
尤其是當鋪的當物源源不斷地給銀子。
鄭凝珍點了點這些銀子,“鄭家有黃金百萬兩,值白銀幾千萬兩。”
桑七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庫房,“也就是你家的銀子得要上百個房子才裝得下?”
鄭凝珍笑得前仰後合的,“黃金可用不了這麼大地盤,一兩黃金值百兩白銀。”
“那我們也不能等個十幾年再回京,得想別的法子。”
本來是有裴猊的,都準備回京了。
現在是沒裴猊了,但真有萬貫家財了。
鄭凝珍壓低了聲音,“你要是不介意,我用銀子去換衛樂湛的庇護,前幾日皇上壽辰,已允了國公府回京,衛家弄權是真的好本事。”
“除了允衛家回京,陛下還給衛樂湛賜了門親事,尚樂陽公主,做駙馬。”
“樂陽公主以前就心慕衛樂湛,但衛樂湛圖的是國公這個位置,做了駙馬,便不能再做官。衛家這次也是斷了衛樂湛日後的榮華富貴。”
桑七皺了眉,“我當然不介意,但是我倆總得有個光明正大的藉口受庇護,不然來日引得公主不喜了,不也是要被欺負。”
這些個達官貴人欺負起人來,最是不問緣由。
鄭凝珍擺擺手,“怕什麼,這就交給衛樂湛來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