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卻像沒感覺到這些視線一樣，放下自己的頭髮，遮住了大部分傷痕。
在天使教養學院，在他們這十個被選中稱為野狗的人身上，這樣的傷太常見了。
常見到她這一身傷痕，甚至是十個人當中最輕的。
殷棠一邊扶起散落的衣服和架子，一邊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如果衣服壞了我可以賠，但我現在沒什麼錢，能不能寬限一段時間？”
她大學還沒畢業就被江家人送去了教養學院，沒有工作也沒有積蓄，這些高奢的衣服她或許一件也賠不起。
店長下意識跟著她一起扶架子，聽到她的話後看了眼她紅腫的半邊臉和手臂上的傷，刻薄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自己就是個打工的，做事都看老闆的意思，但老闆現在又不在……
店長大致檢查了一下衣服，不自然的咳了一聲，“衣服沒損壞，你直接走吧……下次小心點兒。”
殷棠又不是傻子，哪裡不懂人家這是在幫自己。
“謝謝。”
她鄭重的向店長道謝，在所有人好奇、同情、看戲的注視下，離開了這家她曾經最喜歡的商場。
“廠家清倉！廠家清倉！T恤全部十塊！褲子全部二十塊！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跟商城隔了兩條街的地方，一群大爺大媽歡喜的在地攤前挑著衣服。
殷棠看了看自己已經沒辦法再穿的裙子，也走了過去。
她挑了件袖子偏長的寬鬆T恤和一條直筒褲，一共三十元。
可她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一元，從教養學院轉了三趟公交回江家花掉六元，還剩二十五。
殷棠緊張的看著攤主，“叔，能少點兒嗎？我只有這些。”
攤主正招呼著其他人，聽到這話掃了眼她手上零零散散的錢，笑呵呵的掏出一張二維碼，“閨女，咱小本生意，不講價哈！我這兒也可以掃碼。”
殷棠有些窘迫，“我沒有手機……”
周圍有幾個大爺大媽看過來，目光全是好奇，誰也沒有惡意。
可殷棠就是說不出的難堪。
她大學沒有畢業，沒有手機，沒有工作，沒有積蓄，沒有去處，甚至連最基本的避體的衣服都沒有……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窘迫到這種程度的一天。
殷棠下意識握緊手上的零錢。
她還是隻買一條褲子吧，身上的裙子剪短也能當上衣穿。
就在她打算收回手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關心的聲音：“閨女，你是不是受欺負了？”
大媽拉起殷棠的手，臉上滿是疼惜，“多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被人打成這樣！”
她一時不知該看殷棠紅腫的臉頰，還是該看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你要是受欺負了一定要說，你越不說，壞人就越囂張。”
“是啊，現在是法制社會，你要有什麼難處可以向國家部門求助，大爺要是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閨女，人都有難的時候，會過去的。這兩件衣服不值錢，你直接拿去穿就是，不用給錢了。”
“這冰棒給你拿去敷臉，這麼漂亮的臉蛋，可千萬別傷到了。”
這一刻的殷棠，忽然很想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