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聿面色蒼白如紙，癱軟在地，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卻凌亂的搭在額頭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
他不斷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卻怎麼也不知道後面的話該怎麼說。
殷棠冷笑著打斷他，“你不知道，我就該原諒你親手把我送進去的事實，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當你懂事聽話的好妹妹？”
“你哪兒來這麼大的臉？還真是敢想啊！”
江以聿啞住，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因為他潛意識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但看著殷棠譏諷的眼神，這樣的話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被擁護著長大的江以聿，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難堪。
長久的沉默後，他終於嘶啞著嗓音開口：“你到底要怎麼才願意原諒我？”
殷棠不明白江家人為何這麼執著的想要尋求她的原諒。
既然拋棄了她，那就拋棄得徹底些。
壞事做盡後又表現出這麼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跟婊子立貞節牌坊有什麼區別！
殷棠似笑非笑的盯著江以聿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江總不是生意人嗎？你想尋求我的原諒，是不是應該站在跟我一樣公平的位置上，才有資格開口？”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從前被江家寵著的時候，她就不是會內耗自責的人，要是讓她不順心的，她當場就會報復回去。
只是因為那時候的江家人寵她，所以沒人敢得罪她，反倒誇讚她張揚明媚，是最耀眼的明珠。
所以，江以聿想尋求她的原諒，就得先經歷跟她一樣的痛苦，才有資格來問她能不能原諒他。
江以聿聽明白她的意思，臉色微微發白。
“我……”
他顫抖著雙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當然知道要尋求原諒，最好是經歷過跟人家一樣的苦難，才有資格開口。
可那樣的地方，他怎麼能去……
殷棠只盯著他的神情，當然沒錯過他的牴觸和遲疑。
她輕笑一聲，“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江以聿心頭一顫。
他再也不敢去看殷棠的眼睛，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落荒而逃。
回去之後，江以聿就病倒了。
他像是產生了心魔，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愣神，有時候睡著了也會從夢裡驚醒。
他的腦海裡時不時的就會冒出殷棠那句：“你也不過如此。”
像是揭開了他所有自我感動的遮羞布，露出讓他自己都唾棄的，最自私虛偽，最卑劣的一面。
可……可他不是這樣的。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是真心在悔過，也是真心想補償殷棠。
他真的不知道天使教養學院是那樣的地方，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的話，他肯定不會把殷棠送進去。
而且從前的事都是誤會，是他們受了江彤瑤的蠱惑，他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殷棠的。
殷棠明明也知道真相，為什麼……為什麼就不願意原諒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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