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兩人準備入城時,兩名手持長戟的守城士兵攔住了他們。
“喂,站住,通牌拿出來!”
通牌也就是證明身份的東西,有紙質的,也有木質和其他金屬類的。
“嗯,等一下。”徐缺在胸前包袱中翻找出一塊銅製身份牌,然後晾在兩名守城士兵面前。
看到上面刻意鎮遠國公府字樣,兩名守城士兵立即鞠躬抱拳。
“小的有眼無珠,還望公子原諒。”
“沒事,你們也是盡職盡責。”徐缺無所謂的回道,對他來說,他穿著這個樣子,手裡還拿著大包小包理應被盤查。
兩名守城士兵訕笑,恭敬的將徐缺二人送入都城。
都城內繁花似錦,與外面的乞荒場景如同兩個世界。
這裡沒有鋼筋水泥構築的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的板油大路,但卻有著古香古色的亭臺樓閣,街道兩側的房屋雕樑畫棟,滿大街穿著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聽著酒樓裡傳來的“爺,再來”,“爺,請進”的呦呵聲,徐缺頗感幾分興趣與新奇。
聞著酒樓內散發出的香氣,馨兒擦了擦口水,忍不住的吞嚥幾下。
徐缺看到小丫頭的模樣,也是忍不住苦笑,他知道她餓了,但奈何身上沒有任何銀錢。
原本好不容易騙到的銀子,全被聞青泉給散了,這讓現在徐缺有些牙疼。
所以徐缺只能安慰馨兒:“你先忍一忍,等會兒就到家了,我家可是國公府,什麼吃的沒有?回去後給你做頓大餐!”
聽著徐缺的話,小丫頭口水都快噴出來了。
徐缺牽著馨兒的小手來到一家飾品店前,裡面小二見狀連忙跑了出來:“這位公子裡面請,我們園寶齋首飾最為新穎齊全,保證您會喜歡。”
“小哥,我打聽一下,鎮遠國公府是在哪裡?”
小二的表情很奇怪,來到徐缺身邊小聲試探:“公子不是都城人吧?”
徐缺皺眉,他不知道小二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問道:“小哥何意?為何這樣問呀?”
“咱們都城人都知道,現在國公府已經快沒了,自從半年前老國公去世後,這繼承國公的徐茂峰就已經被貶了,說不定再過幾日,國公府就要改換門庭了。”
啊?徐缺臉色大變!
“發生了什麼事?麻煩小哥告知。”
這小二也是八卦的主兒,左右看看沒人關注,他壓低聲音說了起來。
半年前,老國公徐振山老死家中,上面那位等這一刻眼睛都綠了,老國公剛死一個多月,那位就下令讓接任國公的徐茂峰帶兵攻打北疆三鎮,說是攻打,其實就是讓徐茂峰埋在那裡,要不是徐茂才擅離呼叫延北五萬大軍為自己大哥解圍,估計徐茂峰就已經戰死沙場了。
雖然徐茂峰撿回來了性命,但聖怒難為,徐茂峰因戰損十萬,丟失北疆三鎮,國公之位被拿,軍職也被貶為督北參軍。
至於徐茂才擅離呼叫駐守大軍,侯爵降為了子爵,軍籍也被除名。
原本偌大的一個國公府,現在可真是樹倒猢猻散,很多下人也是悄悄搬離開,以前經常走動的官員更是避而不急,就好像躲瘟神一樣。
聽聞小二的話,徐缺有些失落,也有種莫名的憤怒與悲哀。
憤怒是因為那位對徐家的狠毒設計,悲哀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結果整個徐家就這樣沒落了。
雖說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心理上與國公府並沒什麼太多印象,但他知道,這一世的父母還健在!
“哥哥,別難過,馨兒陪著你。”小丫頭抓緊徐缺的手,雖然她不懂這裡發生的事情,但她明白哥哥有些難過。
她是經歷過失去雙親之痛的,沒了家之後,世界都是冷色的,直到師父將她撿回,她才重新活得的像個人,也看到了陽光。但如今,哥哥家也出事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哥哥,唯有牽住哥哥的手。
看到小丫頭的舉動,徐缺內心悵然,是啊,他是幸運的,因為他這一世父母都在,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走吧,哥帶你回家!”徐缺露出微笑,牽著馨兒的小手向著國公府方向走去。
穿過繁華的街道,面前是一處四進大宅,怎麼看也是一處繁華之地,然而,門前的野草叢生,幾隻流浪狗懶洋洋的躺在破牆之下,瞬間將一座國公府的破敗顯現出來。
徐缺輕手推門,吱呀聲隨著門軸轉動更為淒涼,踏入這昔日的國公府——他這具身體的家。
空曠的前院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尺高的野草隨風舞動。
進入西后院,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踏出正堂,目光落到了徐缺臉上,立即發出了一聲驚天大叫:“小公子……夫人,小公子回來了!”
而就在丫鬟準備轉身進入正堂時,正堂裡面傳出了“咣噹”一聲,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被打翻,很快,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婦人走了出來。
婦人一看到徐缺就激動了,她蒼白而憔悴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縷病態的紅霞,眼中熱淚映歡喜而下。
婦人搶上幾步一把抓住徐缺的雙手,喜泣道:“缺兒,你終於回來了,娘生怕這一病後離你而去,再也見不到你了……”
感受著對方那熱情澎湃的心潮,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徐缺內心悄然泛起了漣漪。
這是血脈之間牽引的東西,他能感受到濃濃母愛。
萬里之行,終有歸途,他這在外飄泊的人終於回家了!
丫鬟紅兒端來了稀粥和兩個蠟黃的窩窩頭,顯得特別清貧。如果拿到徐缺曾經的那個世界,只怕丟給狗吃,狗都會嫌棄。但徐缺和馨兒大口地吃了,吃飯的過程中,母親還一直抓著他的衣襟,似乎生怕一鬆手,這夢境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