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的謝玉珍紅著眼圈,強力維持著世家貴女的矜持和端莊,生怕乞巧節那絢爛的有些刺目的花燈,將她此刻的落魄照得一覽無遺,她溫和的眸子淡淡看著街市上那些嬉笑恩愛的年輕男女,眼中的黯淡無光。
身旁並肩而立的男子方才的那番話,不停在她腦海重複。
“沈家傾頹,小妹流落在外,沈某身兼重振家族之責,兒女情長,與我而言太過奢侈,且此去南蜀生死難料,玉珍溫婉聰慧,不該將年華蹉跎在沈某一個不測之人身上,該另謀良緣。”
她明明心如重錘,卻依舊淺笑著說自己唐突驚擾了,再也不敢有半分失態之舉。
直到看到宋芸昕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溫柔如水的目光投來滿心的關切,她心頭的酸楚忽然難以抑制地湧上鼻尖,她眸光微閃,嘴唇也微微發著顫。
正在此刻,乞巧節的煙花轟然綻放,點亮了夜空。
謝玉珍繃了一夜的情緒也隨著那漫天的焰火土崩瓦解,淚水如決堤般奔湧而來,心頭忽然湧起難控的衝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漫天綻放的煙火之時。
她卻雙肩顫抖著,轉頭望向身旁的沈星闌,所有的規矩、方寸、禮節都隨著煙花被炸飛了,她歇斯底里朝他喊道:
“不管你要做什麼,肩負家族興衰也好,尋找至親也罷,不管你能否安然歸來,我都決然在此等你。你去南蜀一日,我便等一日,你滯留一年,我守歲一年。我此生此世,滿心滿眼唯你一人,再裝不下別的分毫。”
她聲嘶力竭,聲音被煙火聲掩蓋又衝出,沈星闌怔怔地望著她,煙火的光亮在她臉上明明暗暗,他心中微顫這是那個他認識的謝玉珍?
煙花落下,周圍霎時安靜下來,沈星闌斂起眼底的動容和震驚,目光堅決的看著謝玉珍,聲音低沉道:“玉珍,我不該讓你陷入這般境地,對不起,莫要因我誤了終身。”
說完,他轉身決絕的朝人流中走去。
“沈星闌,我謝玉珍非你不嫁!會一直等著你!你知道我謝家兒女言出必行!”
沒有了煙花聲的掩蓋,謝玉珍的話清晰又洪亮,引得路過的男女投來驚訝的眼光,那高大的背影微微一頓,終是頭也沒回的快步沒入人海之中。
將心中所有的話傾訴而出,謝玉珍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微微搖晃,於眾目睽睽下釋然落淚。
宋芸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才心有餘悸地將謝玉珍摟進懷裡,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後背。
“既已努力爭取過,往後無論如何也都無憾了。”
她一邊安慰著玉珍,一邊自愧不如。
謝玉珍哭累了,滿臉倦容,謝琰卻遲遲不見人影。
宋芸昕只能命常寧駕馬車先送謝玉珍回府休息,自己則站在原地等謝琰。
謝玉珍今日的勇敢確實令她刮目相看,她曾一直以為女子做出這種行為實在出格,但此刻她只為玉珍能將心事傾吐而出感到高興,或許,女子也可以主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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