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日子,雖清苦,倒也算恬靜。
長公主和兩個嬸母積極學習庖廚,沈璃用空閒的時間在院子種了不少蔬菜。
謝二郎、謝三郎、謝五郎每日刻苦練武。
謝琰的傷在沈璃的精心照料下也明顯在日日好轉。
南蜀發生政變,四皇子項淵殺兄弒父奪了皇位,也停止了與大殷的邊界之爭。
戰火熄滅,黎民百姓終得喘息之機,天下似乎迎來了片刻的安寧。
然而,京都之內,權力的漩渦從未真正平息。
景康帝當初在王其元的蓄意煽動下,龍顏大怒,治罪了謝家。
然這些日子,景康帝左思右想,愈發覺得此事另有內情。
他派心腹去查,卻沒有一個心腹能活著回來。
直到南蜀新帝為表求和誠意,為景康帝供上南蜀稀有的玉翡翠,竟同時也為王其元送了一份一模一樣規格的。
使臣送上貢品時,景康帝和王其元的臉頓時都黑了。
南蜀新帝便是曾潛伏在謝家當了十二年庶子的項淵,他送來的這兩份大禮著實給景康帝當頭一擊。
且不說,項淵送王其元大禮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麼過往恩情。
就現實而言,謝家傾覆,王家一家獨大,甚至隨時都能威脅皇權,外邦都能看得如此清楚透徹,他一國之君怎麼就一葉障了目。
景康帝后悔了,他暗中嘗試聯絡昔日謝旬舊部,試圖集結力量扳倒王其元。然而,這些努力都如石沉大海,每次都被王其元提前察覺,那些忠心的臣子們,要麼被打壓,要麼被流放,無人再敢站出來為他分憂。
是他的一時昏庸,讓朝堂陷入了混亂,奸臣趁機獨攬大權,黨羽遍佈朝野。
如今,每次上朝,看著朝堂上那些對奸臣阿諛奉承的面孔,聽著他們肆意妄為地發號施令,景康帝都感到憤怒與無力。他雖貴為天子,卻已淪為傀儡,一舉一動都被近臣、枕邊人、兒子監視,手中的權力被剝奪殆盡。
好在當初他也留了一手,將平王送往封地,保得平王的安康。
皇宮內景康帝的御書房內日日孤燈愁苦。
王府的會客廳卻夜夜笙歌。
“謝琰斷了一條腿,謝旬年老,謝家另外幾個兒郎皆是年幼,王大人大可不必再為他們憂心了,他們無論如何不可能東山再起撼動您的地位了。”
“再說了,如今皇上都得看王大人臉面行事,何須畏懼那窮鄉僻壤的謝家?”
一幫附庸竭力吹捧、討好王其元。
王其元卻臉色陰沉,狠聲道:
“謝琰殺我兒,與我不共戴天,通敵叛國的罪名皇上竟都免了死刑,可見皇上對謝家依舊有幾分情面,他們活著一天,我這心便揪著一天,必須斬草除根才能舒坦。”
說完,他側頭跟身後的手下耳語道:“慶州偏遠,民風彪悍,入室殺人並不少見,你替我將這心事瞭解了去。”
“是。”
那手下領命,黑著臉走出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