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在床上這些時候了,他也想明白了。
燕雙雙打小兒就沒腦子,說出什麼混賬話做出什麼混賬事都不算稀奇。
但和離這事兒,要不是有人鼓動,她還真的未必就敢。畢竟之前,他自己又是打又是罵的,他不信燕雙雙不害怕!
至於誰鼓動了燕雙雙先斬後奏與王瑋和離,除了紀氏,不做他想。
回過頭再想想自己突然的中風,顧秋水的種種行事,燕鴻飛哪裡還會不明白,這也是紀氏的手筆呢?
可恨他雖然想通了一切,但人在病榻,無力迴天了。
若是眼神兒能夠殺人,這會兒紀氏身上得變得千瘡百孔了。
紀氏嘆了口氣,伸手替燕鴻飛掖了掖被角。
“過來和侯爺說一聲,老夫人歿了。”
燕鴻飛眼睛倏然張大,喉間赫赫有聲。
“瞧你,急什麼呢?”紀氏端過溫水,舀了一勺倒進燕鴻飛嘴裡,“老人家有了年紀,又趕上地動,難免受到了些驚嚇。”
燕鴻飛被這口水嗆的連連咳嗽。
紀氏繼續道:“不過,倒也不至於喪命。”
她傾身湊到燕鴻飛耳邊,“你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死的麼?”
“你,你……害……”燕鴻飛說話實在是費勁。
紀氏重新坐好,嗤笑:“我還不至於刻意去害個老東西。”
燕皎皎眨眨眼睛。
她有些明白了,為何她娘只帶著她一個人過來。
看這個架勢,她娘是打算連渣爹一起送走啊!
果然,在燕鴻飛疑惑的目光裡,紀氏微笑著,“是你和柳心月生下來的好女兒,趁著地動給你娘下毒,這才叫她老人家一命嗚呼呢!”
燕鴻飛睚眥欲裂。
“胡,胡說!”
“瞧瞧你,又急了不是?”紀氏嘆氣,“我知道你不信,覺著她小小年紀怎麼可能有如此心機和手段。可你也想想,她可是天生鳳命,異於常人的。”
燕鴻飛眼睛充血,顯然是怒極氣極。
“侯爺啊,你得慶幸。我把她送到玉竹園來,幸虧有顧姨娘好生看管,不然這會兒,侯爺你的命還在不在,也未可知呢。”
燕皎皎很想捂住臉,因為她那渣爹本來就已經歪了的臉上猶如被人打了一拳,氣得紅裡透著紫。
“侯爺別惱。要說這世間涼薄之人豈止燕晚晚一個?她是你和柳心月的女兒,天生就和你們一樣,流著陰狠毒辣的血。”
“你為了柳心月燕晚晚,想要一碗燕窩粥毒殺了我,更想換掉嫡出的女兒讓燕晚晚鳩佔鵲巢。侯爺你說,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呢?”
燕鴻飛赤紅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
紀氏早就知道了他們的籌謀,這一切都是她的報復!
“我想過很多次,你在人前表現出對我的愛重之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覺得憋屈嗎?”
“不過算了,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又有什麼用呢?”
“你別擔心。”紀氏擦了擦並不存在淚水的眼角,“柳心月早就被我發賣了出去,至於賣去了哪裡……關外吧。你知道那裡苦寒,我想她花朵兒一般的人,這會兒大概也已經不在了。至於你,應該很快就會和她團聚。畢竟好了一場,你也捨不得她孤孤零零上路對不對?”
“至於燕晚晚麼……你放心,我不會對一個小孩子如何。我已經想好了她的去處,就清心觀,如何?”
聽到清心觀三個字,燕鴻飛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老血。
燕皎皎從紀氏身後探頭去看時,就見他雙目圓睜,兩頰塌陷。
她大著膽子過去探了探燕鴻飛的鼻息。
氣息全無。
竟然是被活活地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