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面上平靜,微微顫抖著的手卻暴露了她此時心情。
其實,從穩婆和春柳開始,紀氏心中已隱隱有了懷疑。
南安侯府也是京中幾代的勳貴,哪個穩婆敢把歹毒心思用到侯府裡來?
再有燕窩粥裡的毒,一看便不尋常。無色無味,瞬間奪人性命,又豈是春柳一個丫鬟能夠拿到的?
只是這猜測令紀氏心驚,不願意繼續深想。
“棠蕊。”
過了良久,紀氏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
“你去把陳嬤嬤找回來。”
棠蕊見紀氏臉色不對,沒敢多問,立刻就出去了。
不多會兒陳嬤嬤來了。
紀氏讓棠蕊梨蕊去外面守著,獨留了陳嬤嬤在身邊。
“嬤嬤,有件事你叫陳海去幫我查一查。”
陳嬤嬤詫異,紀氏是她一手帶大的,她自是瞭解。
從小到大,紀氏都是個穩重的性子,鮮少有如今這般灰敗頹喪的樣子。
陳嬤嬤忙道:“何事?”
“叫陳海去兵部衙門外頭,悄悄地找人打聽一下,這兩日侯爺可是在衙門裡。”
陳嬤嬤一聽,心下也就明白了幾分。
當即嚴肅了起來,“我知道了!”
打聽個訊息並不難,未到午時已經有了回信兒。
“是跟衙門處一個相熟的門子打聽的。這門子老家也是南邊的,幾年前就跟阿海相熟了。他說……”
陳嬤嬤小聲告訴紀氏,“侯爺從前兒個起就告了假的。”
老人家心裡有些難過。
經歷的多了,她也多少猜到了能在夫人生孩子時候都不回來,侯爺必定是外頭有人了。
紀氏原本的將信將疑,此時已經落地。
再無疑慮。
她能聽到女兒的心聲。雖不知道女兒是從何處得知這些的,但很明顯,她避過了毒燕窩之禍,又明晰了丈夫外室,都是因女兒給的預警。
那麼……
紀氏看向熟睡的燕皎皎。
穩婆還要下手害死女兒,丈夫婆母要用外室女冒充她,想來也是真的了。
紀氏的眼睛逐漸發紅,最後竟是似要滴出血來。
“呵呵呵……”
紀氏低笑起來,笑聲比哭聲還難聽。
陳嬤嬤怕她月子裡惱怒傷了身子,忙勸道:“姑娘不要傷心。男人麼,都是一樣,沒有不偷腥的。從前咱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索性和侯爺說開,接了外面那狐狸精進來。等進了府,還不是由著您發落?”
紀氏擺擺手,示意陳嬤嬤自己沒事。
她努力平靜了一下,開始思索對策。
正想著的時候,院子裡忽然傳來孩童的叫聲。
“娘,娘!我有妹妹了是不是!”
隨著聲音,衝進來個四五歲的壯實小子。
在他身後,還有個稍大的小小少年。
這兩個孩子,正是紀氏的長子燕容和次子燕景。
燕景年紀雖小,但個頭兒卻與哥哥差不多,且從身形來看,還要更結實。
他猴兒似的竄到床前,三兩下踢掉了小鹿皮靴子爬上了床。
燕皎皎睡得正香呢,就感覺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臉。
她憤怒地睜開眼睛,剛要開口哭著去抗議一下,就聽見有個男孩兒的驚叫。
“這就是妹妹啊?怎麼和猴子似的?”
燕景去年看過雜耍班子裡的猴兒戲,就記住了。
【你才是猴兒,你全家都是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