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是逃命所用,沒有機關暗道,摸索著走了一會,漸漸地看到了一些亮光。我心中大喜,不由地多了一些力量,倒是沈金花的速度變慢。亮光漸漸變亮,順著暗道拐了一個彎,從小洞口跳了下來,就看到洞外的月光。
暗道的出口是一個狹小的山洞,兩隻野山豬正在睡覺,呼呼地打著鼾聲。沈金花拉了拉布條,示意腳步放輕一些。野山豬戰鬥力驚人,一旦發現有兩人闖入了它們的家中,破壞了夫妻生活,發起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兩人躡手躡腳走出了野豬洞穴,迎面吹來一股寒風,月光下的湘西大山格外地美麗。這裡已經遠離了白龍峒,暫時沒有危險。兩人已然沒有力氣再趕路。
沈金花說:“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唯獨夜色能讓人忘記憂愁。”言語之中頗有感慨。右手的鮮血滴下,落在潔白的泥土之中。
沈金花取了一把短刀遞給我:“小娃,幫我把傷口處理一下,不要以為一把刀就可以對付。姑奶奶的本領,你還不知道!”
我接過短刀,將右手的布片割掉,手臂處一整塊已經變得烏黑,原先的食肉蟲被打掉之後,傷口的蟲卵還來不及出來,經過兩個小時,又長出不少食肉蟲,沒有了三兄弟的約束,這些食肉甲蟲正在瘋狂地進餐。
食肉甲蟲個頭不大,是利用三眼甲蟲改造,在古書之中,將這類甲蟲稱為“介蟲”。三眼甲蟲從土卵到成蟲,有的需要十幾年,有的只需要很短時間。食肉甲蟲只需要短短几個小時,這些剛剛成蟲的甲蟲,對食物有著瘋狂的熱情。
沈金花生怕我用匕首割掉她的脖子,警惕地看著我。我觀察了一下,用匕首挑走成蟲丟到積雪中,不過一會就凍死了。
處理完這些蟲子,我說:“再過一會,還是會長出肉蟲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沈金花沒有回答我,而是看著石柱子,摩挲著上面的黑土卵,整個人如同雕像,不動彈了。
嗷嗷嗷!嗷嗷嗷!山間忽然響起了野豬的叫聲,打破了寂靜的夜色。
“該死的野豬!”賊道士的聲音傳來。“大哥,小心它的獠牙!”步甲的聲音傳來。
沈金花掙扎地站起來,道:“小娃,看來是逃不掉了!他們追來了,你和我都沒有力氣,咱們往懸崖邊上走,把石柱子丟下去。咱們一起跳下懸崖,免得活受罪!”我默默地點頭,沒有反對。
沈金花沒有接過我的匕首,兩人一前一後往懸崖邊上走去。東方的啟明星已閃動,很快就會天亮了,可我們的人生卻深陷黑暗之中。
懸崖下面深不見底,無數的孤魂在遊走,永遠無法超度。懸崖邊上的風特別地大,吹得骨頭都發冷了,飯糰已經被徹底地消化。我心中想道:“沒想到要死了,肚子裡面還是空空,這回要成為一隻餓死鬼了。好想阿媽做的紅燒肉、韭菜盒子、西紅柿雞蛋……如果能再吃一回就好了……”
一行四人嗅著氣味追了上來。茅先生頭髮亂糟糟的,衣服被公山豬拱出了幾個大洞。三兄弟衣服破爛不堪,眼角淤黑,身上沾滿了硬豬毛。四人臉色都很差,都被鋼線蟲折磨得夠嗆!
“看來四位和山豬夫妻來了一次親密接觸,感覺怎麼樣?”沈金花諷刺地說。
賊道士握緊拳頭,氣得要命:“老夫人,性命攸關之際,何必逞口頭之快。”目光落到石柱子上的黑土卵上,不由地叫了出來:“寶貝,快給我。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們……不,貧道一定放過你們……”
沈金花道:“幾十年的青春歲月,說給就能給嗎?給了你們,誰還我幾十年的光陰?”
金甲道:“老夫人,一切都好商量,你們從懸崖邊上靠過來。咱們還是好朋友,可以一起研究研究,看土卵裡面到底有什麼神奇的蟲子!”
步甲道:“只要老夫人把東西給我們,我們都聽你們。你的孫女……也幫你救活。大自然的寶貝,可不能就此葬送了。老天爺會懲罰我們的。”步甲痴迷蟲子,一時激動,不由地往前面走了兩步,又擔心沈金花把黑土卵丟下去,急忙停住了腳步。
我罵道:“你們這四人,沒有絲毫人性,你們是我見過最毒的人,比蟲還毒,比蠱還狠!老夫人,把這個石柱子丟下去,讓他們一切都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