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這一堆瘟神，我癱坐在椅子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沈碧也沒比我好哪兒去，疲憊的就跟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
倒是我媽，一直垂著頭，站在櫃檯後頭，一言不發。
我有些納悶的問道，“媽，你這是咋了？”
我媽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回我話。
但是地面上卻有一滴滴的水跡攤開。
我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捧起我媽的臉，就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眼淚順著臉龐一滴滴往下滑。
“媽，你怎麼了？”沈碧也驚呼一聲，圍了過來，“是不是被我奶奶給嚇到了？”
“沒有。”我媽哽咽著道，“伺候了她十幾年，我也知道她的脾氣，就這麼咋咋呼呼的，早就習慣了，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啥啊媽。”沈碧這脾氣絕對是隨了我奶奶，一言不合就跺腳。
“是你爸。”我媽抿著嘴，陷入了回憶中，“我記得以前，剛結婚那會，你爸也是這麼在乎我的，有一次，我被你奶奶磋磨的狠了，也生氣走了，你爸一步不離的跟著我，哄我，逗我，就怕我不開心。”
說到這裡，我媽抿著嘴笑了一下。
我心底有些酸楚。
其實我媽長得很美的，尤其是抿著嘴笑的時候，自有一種小家碧玉的羞澀美感。
只可惜，這十幾年的操勞，還有我奶奶的磋磨，以及離婚前的種種鬧騰，讓她比實際年齡看著老了足足有十歲。
“媽，別想了。”沈碧在一旁氣沖沖的道，“我爸現在根本就不在乎你了，你看他剛才可正眼看過咱們？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張寡婦！”
“沈碧。”這話實在刺耳，我怕傷到我媽，連忙呵斥了沈碧。
沈碧氣鼓鼓的扭過了頭。
我媽抿著嘴，想笑一笑，安慰我一下，但眼淚還是衝破了眼眶，“我沒事，小絳……我沒事……”
“媽。”我伸手抱住了她，“別想這些了，咱有這兩個店，以後的生活會更好的，會更好的。”
我媽泣不成聲的點了點頭。
因為今天心情都不怎麼好，我半下午就掛了“休息”的牌子，然後拉著我媽和沈碧去逛街了。
張曉菲也在，我就把她也喊上了。
一行四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在略有些狹隘的小市場裡，挑選著幾塊錢一件的衣服。
我對現在的審美欣賞不來，將就買了兩件基礎的衣服，剩下的時間就致力於給我媽挑衣服了。
沈碧沾了光，也跟著蹭了一身。
至於張曉菲我也沒漏下，送了她一件裙子。
晚上，我們還在外面吃了飯。
我媽很心疼錢，但因為我態度強硬，她也就隨了我。
天黑透了，我們把喜滋滋的張曉菲送回家，娘仨才回了租的房子那裡。
“以後還是別在外面吃了，太貴了。”我媽惦記著剛剛一頓飯吃掉的十幾塊錢，心疼的不行，“這要是在家裡做飯，都夠吃一個星期的了。”
“媽，你算算咱們這幾天賺了多少錢了。”我笑眯眯的看向她。
我媽低下頭算了一會賬，“一天淨賺二十來塊錢，比攤子的時候多了點……哎，咋還多了呢，我以為學生放假了，得少賺呢。”
“以前那是因為場地侷限，只能賺學生的錢，現在咱們是在街道上，這前後左右都有小區，每天也有人逛街，天又熱，渴了熱了總想吃口涼的。”我笑嘻嘻的道，“拋去各種電費，還有每天均攤下來的房租，咱還是賺錢的不？”
“是賺的。”我媽很激動，之前我一心要弄店鋪，她還以為錢要折裡面了，所以總是憂心忡忡的。
而今，終於看到了實際的收入並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她的心才算徹底的放回了肚子了。
“媽，謝謝你願意支援我，即使覺得錢有可能賠了，也願意支援我。”我抱住了我媽，“接下來我還會增添一些吃食，咱總不能一直做奶茶和冰粥，太過單調了，但是你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我想給你招個人手。”
“啥？”我媽又有些不捨了，“這些錢吧，扣掉房租啥的，賺的跟咱擺攤的時候差不多了，可你要再招個人，就又少了……”
“你放心。”我笑嘻嘻的拍著胸脯，“我敢保證，咱們接下來會賺的更多的，媽，你要繼續相信我啊，你看從賣水果開始，你閨女啥時候坑你了？”
我媽呆呆的忘了我半晌，最後一狠心，一咬牙，呢喃道，“算了，反正這些錢也不是我賺的，都支援閨女了，你想幹啥就幹啥，就算最後賠了，媽也會賺錢去養活你們的。”
“媽，瞧你說的，不可能賠的，我做事兒，你放心。”我笑著，鼻尖卻悄悄地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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