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聲音很輕,可阮冬青還是聽清楚了,他拿過一邊的棉被蓋在阮半夏的身上,小心的將被子給阮半夏裹好。
一會兒,猴崽子端著一大桶熱水進來,阮冬青讓猴崽子在外面等著,他用帕子擰了熱水,就開始不停的擦拭著阮冬青的手心和腳心。
他不厭其煩的擦著,水冷了,又讓猴崽子去燒,就這樣一盆一盆的熱水,阮冬青不停的為阮半夏擦拭著,可阮半夏還是在不停的嘟囔著冷。
到了晚上,猴崽子被迫只能回家,而阮冬青守著阮半夏,一會兒摸摸她的手,一會兒又摸摸她的額頭。
夜深的時候,當阮冬青再次去摸阮半夏的額頭時,那滾燙的溫度嚇得他的手一下就縮了回來……
想到之前阮半夏得天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燙,他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他不能失去阮半夏,他不能失去姐姐!!!
但,他畢竟智商還是有限,他此時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緊緊抓住阮半夏的手,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該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忽然,他的腦海裡浮過一張人臉,他看著阮半夏燒的通紅的臉,就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鄭重的點了下頭,然後站起身,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藉著月光,他猛地提氣,一路飛奔,跑到了葉家。
他的手拼了命的砸在門上,嘴裡大聲的叫著,“葉,二哥!葉,二哥!二哥!”
他本就粗啞的嗓音,因為心急,叫得更加響亮。
徐氏聽見他的叫聲,心煩的翻過身,這麼冷的天,她是吃多了才會出去開門,就算是要罵,那也是明早的事。
沒一會兒,葉卿堯穿著一身長袍,拉開了院門。
阮冬青一看見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姐姐!姐姐!姐姐……”
葉卿堯一聽,眉頭倏然擰了一下,不等阮冬青後面的話,他掀起長袍,邁開長腿,就像一道閃電般的從阮冬青的身邊飛了過去。
本來還在哭的阮冬青眼前忽然沒了人影,他快速的轉身,就看見那道人影迅速的消失在眼前,他驚得一下就張大了嘴……
即便是葉俊生,阮冬青也沒有見過他有這樣快的速度!
葉卿堯用輕功飛到阮半夏的家,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直奔阮半夏的房間。
站在床邊,他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小丫頭,心就像被劃了一條口子,冷風倏然灌了進去,血霎時間就湧了出來……
“丫頭!”他伸出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的阮半夏,見她一動不動,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他抬起手探了一下阮半夏的額頭,這一摸,他的心直接“哐”的一聲碎了!
“怎麼這麼燙!?”
涼薄的唇緊緊的抿了一下,他掀開阮半夏身上的被子,將她扶起來,然後轉過身,把她背在了背上。
阮冬青剛跑到院門口,就看見葉卿堯揹著阮半夏出來,他伸手一下攔住了葉卿堯,“葉,二哥……”
葉卿堯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跟阮冬青解釋什麼,只是說,“青兒,你乖乖的在家,把家看好,我帶你姐姐去看大夫!”
話音剛落,他揹著阮半夏繞過阮冬青的身體,剛想提氣,手臂忽然被阮冬青從後面抓住。
他忍住心裡的氣,轉過頭,凌厲的視線掃到阮冬青的臉上,“青兒!”
“二哥!”阮冬青喘了兩口大氣,“姐,一直,唸叨,你,蛋糕,做了,整整,一夜,姐沒睡!”
雖然他的話說的斷斷續續,但葉卿堯還是聽明白了,特別是最後那一句,“蛋糕做了整整一夜,姐沒睡!”
葉卿堯的心裡就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情緒一時摻雜在一起,那麼沉穩的他,在聽見這句話後,臉上還是流露出一絲隱隱的心疼……
“我知道了。”葉卿堯抿了抿唇,“青兒,你放心,你姐姐不會有事的。”
阮冬青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看著葉卿堯揹著阮半夏快速的消失在視線裡。
寂靜的夜,一個少年揹著一個女孩,在空曠的田間,快速的飛過。
冷風打在葉卿堯的臉上,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他睿智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前方,好似那裡,有他人生的希望……
“冷。”
阮半夏的頭枕在葉卿堯的肩膀上,她沒力氣的,輕輕的叫了一聲。
葉卿堯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細聲安慰道,“乖,一會兒就不冷了。”
阮半夏就像真的聽見了他的聲音一樣,雙手慢慢的抬起,圈住了他的脖子。
像火燒一樣的呼吸噴在葉卿堯的脖頸,他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再不做多餘的停留,他朝著縣城的方向,飛了過去。
站在縣城最好的醫館外面,葉卿堯抬起手用力的捶打著門。
“誰啊……”裡面傳來小廝不耐煩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慢吞吞的被開啟。
小廝揉了揉眼睛,不耐煩的抬起眼眸,當葉卿堯那張陰沉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時,他頓時一個激靈,立馬醒了,“葉公子!這麼晚了……”
他話還沒說完,葉卿堯直接揹著阮半夏走了進去,把阮半夏小心的放在椅子上,他冷聲道,“叫陳大夫出來!”
小廝一聽,立刻火急火燎的朝著後院跑去。
沒一會兒,陳大夫就一邊繫著衣袍,一邊匆匆的跑了過來。
看見葉卿堯,陳大夫雙手抱拳,走了過來,“葉公子……”
“別廢話!”葉卿堯冷厲的視線倏然掃到他的臉上,“過來給她看病!”
陳大夫一聽,立馬省了那些繁文縟節,小廝把醫藥箱遞過來,他開啟醫藥箱,從裡面拿出紗巾蓋在了阮半夏的手腕上。
“鬱結攻心,寒氣攻心,……”
葉卿堯聽著陳大夫的話,一顆心都痛了起來,“說重點!”
陳大夫放下手,站起身,走到櫃檯前,一邊拿筆,一邊說,“就是中了寒氣,還好你及時送來,否則性命堪憂,就算不死,估計也會燒傻!”
葉卿堯這才在心裡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臉蛋兒泛著病態紅的阮半夏,他用力的握緊了雙手……
陳大夫寫好了藥方,讓小廝包好藥就去後院熬藥,他領著葉卿堯走到後院的一間客房,“今晚喝了藥以後,千萬不能再受寒,一定要保暖,明早的時候,我會吩咐人再把藥端來,這個方子喝兩天,便會有大的好轉。”
陳大夫出門以後,葉卿堯把阮半夏身上的棉被又朝上扯了扯,看著她通紅的臉頰,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
“唔……”阮半夏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她舒服的哼了一聲,葉卿堯看著她這樣,便慢慢的移開自己的手,忽然,一雙小手從被子裡伸出來,阮半夏一把抓住了那隻手,然後抱在懷裡說什麼也不放手。
“師傅……”
師傅?
葉卿堯皺了皺眉……
“師傅,夏夏現在好辛苦,好辛苦……”
阮半夏毫無意識的喃喃自語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身邊是誰。
聽著她嘴裡的話,葉卿堯低下頭,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你師傅是誰?”
“呵……”阮半夏輕輕的笑了一聲,“我師傅可厲害了,是賭神,論賭術,天下第一……”
她抱著葉卿堯的手又緊了幾分,葉卿堯看著自己的手正在阮半夏的那個位置,眉頭忽的一跳,想把手抽出來,可卻被她抱的更緊!
雖然吧,阮半夏還是個孩子,胸前平的就像板凳一樣,但是!
怎麼說,也是個女孩。
在古代這樣的地方,這就是忌諱!
就在這時,小廝推開門,端著藥走了進來,一抬頭,就看見兩個人這樣既奇怪又曖昧的姿勢,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趕緊閉上了眼睛,嘴裡唸叨著,“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葉卿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吩咐道,“把藥端來!”
小廝微微虛開一點眼睛縫,然後端著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葉卿堯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沒抽動,然後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的拍著阮半夏的後背,“夏夏乖,師傅要給你喂藥……”
“哼!”阮半夏一聲低哼,擰著眉扁了扁嘴,“騙子!都是大騙子!”
葉卿堯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旁邊小廝端著藥,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姑娘,你不要把葉公子夾的這麼緊,他都出不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凌厲的視線倏然掃到小廝的臉上,他猛地一個哆嗦,趕緊閉上了嘴巴!
阮半夏呢,一聽見葉公子三個字,小嘴翹得更高了,“葉卿堯,大混蛋!”
混蛋!
葉卿堯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另一隻手一使力,直接將阮半夏抱進了懷裡,掀起眼皮朝著小廝看去,“把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