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憤恨的看了吟月一眼,再不多說什麼,轉身走出王府,把馬牽了出來。
夏鈞堯面朝著正廳門口,聽著吟月的哭聲,他漠然的抿了抿唇,“吟月,你為本王的付出本王心裡有數,他日,如果你有任何需求,本王一定滿足你,只要本王還活著!”
話音剛落,夏鈞堯抬起腳,決絕的朝著正廳外走去。
吟月抬起頭,看著夏鈞堯的背影,心裡一陣難受,忽然放聲的哭了出來……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噬心散除了解藥,別無他法……
夏鈞堯走的時候,特意吩咐鄭管家,好好的照顧吟月。
在凌王府,吟月享受著和七月一樣的待遇。
夏墨言回了太子府,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府兵,心裡鬱結難忍,走上去,對著前面的一個府兵,一腳踢了上去,“本太子要你們何用?連個夏鈞堯都攔不住,你們連狗都不如!”
“太子殿下……”被踢的那個府兵不敢抬頭,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凌王帶著御林軍硬闖,小的們實在是攔不住啊!”
御林軍,呵……
夏墨言譏諷的勾了勾唇角,“這次可有夏鈞堯好看的了。”
入夜,夏墨言帶著自己的府兵,聯合丞相府的府兵,一起衝進了凌王府。
夏鈞堯不在,七月和明月也跟著走了,光是凌王府的府兵自然不敵。
人多勢眾,夏墨言很快就戰局了上風,將凌王府的府兵全部制服住,他帶著府兵在凌王府內橫衝直闖,一間一間屋子的搜了過去,終於在一個房間裡找到了吟月。
他讓所有人都留在了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吟月。”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倒不是他刻意裝的,而是他的嗓音早已變了調,聽上去有點娘,走到吟月的身邊,他拿著手裡的劍,將吟月的下巴抬起來。
看這個吟月淚流滿面,他嘲諷的笑了一聲,“你以為,夏鈞堯來太子府是救你的?”
吟月的視線被迫迎上夏墨言的,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她就覺得刺眼,“那一箭,是你派人射的?”
“不然呢?”夏墨言彎腰,臉漸漸逼近吟月,在離她只有一拳的距離時停下,“你以為本王真的能讓他活著回京?”
“呵呵……”吟月不怒反笑,看著夏墨言的眼底盡是冷嘲,“可你還是算錯了,王爺並沒有中那一箭。”
“那又怎樣?”夏墨言無所謂的撇了撇唇角,“凌王妃中箭,跟夏鈞堯中箭有何區別?只要凌王妃死了,你以為夏鈞堯能獨活?”
看著吟月的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恨意,夏墨言陰邪的勾了勾唇,臉再一次逼近,他涼薄的唇直接貼上吟月,在她的唇角輕輕的咬,“本太子知道,吟月是不會救凌王妃的,是嗎?”
吟月的雙眼倏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夏墨言,她抬起手,一把推開夏墨言,惱怒的皺緊眉,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那種被人看穿心事的彷徨,讓她無言以對。
“呵……被本太子猜中了。”夏墨言收起劍,伸手將吟月從床上扶起來,本以為吟月會掙扎,可吟月卻乖乖的站了起來,夏墨言心裡一喜,滿眼笑意的側眉看著她,“這是想通了?想踏踏實實的跟著本太子了嗎?”
吟月抬起手拂了一下耳邊的碎髮,挑起眼眸,淡淡的笑,“吟月已經懷了太子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產,這種時候,吟月還有別的選擇嗎?”
“好!”夏墨言開心的哈哈大笑,“看來本太子的女人還不算太笨!”
夏墨言扶著吟月出了太子府,遣散了丞相府的府兵,親自把吟月扶上了轎子,看著抬轎子的五個人,他厲聲道,“都給本太子小心一些,要是晃到了吟月姑娘,本太子就要了你們的命!”
聽著夏墨言如此關切的喝令小廝的聲音,吟月淡漠的勾了勾唇角……
回到太子府,夏墨言將吟月帶回了之前的那個房間,就是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在心底,夏墨言還是在防著吟月……
吟月睨了一眼,無所謂的笑笑,夏墨言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吟月抬起頭看向他,“太子殿下……”
夏墨言低頭,眼底染上笑意,“何事?”
吟月身體靠著床欄,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隻手輕輕的拂了一下耳邊的碎髮,漫不經心的道,“吟月在這裡住的不開心。”
不開心?
夏墨言轉眸,將房間打量了一遍,臉色沉了沉,“你想去哪住?”
“並不是。”吟月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挺得很大的肚子,神情有些哀怨,“殿下不讓吟月出這個房間也就算了,就連伺候吟月的丫鬟殿下也給換了個遍,吟月平時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心情鬱結,這樣,恐怕對孩子不好。”
這件事,太醫倒是對夏墨言提過,孕婦在懷孕期間,一定要心情好,不能受刺激。
之前,夏墨言防吟月自殺,防吟月逃跑,而現在,雖然不確定吟月會不會再自殺,但是逃跑這件事,他倒是可以很確定。
挺著那麼大的肚子,如果還能從這個太子府逃出去,那他這個太子,這麼多年還真是白當了。
“好!”夏墨言點點頭,“那本太子就把你之前的丫鬟給你,你且要心情好,別想那麼多了。”
“嗯。”吟月乖順的點點頭,“吟月保證乖乖的為太子誕下孩兒。”
夏墨言倒是說到做到,他才走沒多久,之前照顧吟月的兩個小丫鬟便來了。
“姐姐。”小夕一看見屋內坐在床邊的吟月,就從門口哭著跑了進來,“姐姐,小夕好想你。”
吟月看著小夕,輕輕的彎了彎唇角,抬起手摸著她的發頂,淡笑,“姐姐不是沒事嘛,傻丫頭,哭什麼?”
一般情況下,小夕在房內照顧吟月的時候,那個丫鬟就守在門口,現在也不例外。
小夕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本來她很想抱抱吟月撒撒嬌,可看吟月挺著這麼大的肚子,她又怕不小心撞到,只能蹲在吟月的腳邊,伸手輕輕的摸著吟月的肚子。
“姐姐。”她舔了舔唇,“這個孩子……對太子很重要。”
吟月唇角忽的冷冷的勾了一下,“姐姐知道。”
小夕現在完全不知道吟月是怎麼想的,以前的吟月,雖然也面色冷漠,可卻不及現在這樣,整個人無論是眼神,還是說話的語氣,都透著一股子看透生死的漠然,這讓小夕覺得很可怕。
“姐姐。”小夕拉住吟月的手,輕聲道,“你真的要生下這個孩子嗎?”
吟月眉心倏然擰緊,眼底滲出嫉恨的幽光,“小夕,我對王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王爺不要我了,我……”
小夕心急的打斷她,“所以姐姐就不管王爺的死活了?”
“呃……”吟月忽的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小夕竟然說出了這句,這句讓她深刻反思自己的話。
她睜著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小夕……
小夕緊緊的抓住吟月的手,微笑著看著吟月,“姐姐,你總是跟小夕說我們要效忠王爺,我們都是王爺的人,你說過,如果沒有王爺,你可能早就餓死在街頭,王爺不但救了你,還找專門的師傅教你琴棋書畫,王爺對你是再造之恩……”
她頓了頓,看著吟月那雙美眸,輕輕的笑,“可是,姐姐,現在,你真的可以不管王爺了嗎?你真的要跟著夏墨言那個混蛋了嗎?”
吟月不說話,也說不出話,只要一想到夏鈞堯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疼……
小夕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姐姐,如果王爺真的不管你,如果王爺真的不要你了,你想想,王爺會派那麼多人,不惜動用御林軍,殺進太子府將你救出去,就算,你說,王爺是為了要那解藥,所以才會這麼做,可……”
小夕雖是笑著,可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可如果王爺真的不要你了,你不給他解藥,而那個孩子又威脅到他以後的仕途,他大可以一劍將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殺死,不給夏墨言留一絲機會,可是王爺沒有啊!他留著你,讓你回到夏墨言的身邊,只因為你是吟月,所以,他認同你肚子裡的孩子活下來……”
“唰”的一下,豆大的淚珠順著吟月的眼底快速落下,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夏墨言在那樣危及的關頭,竟留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條命,只是為了保護她而已……
“姐姐……”小夕抬起手擦拭著她臉上的眼淚,心疼的繼續道,“就算你想跟著夏墨言,就算你想生下這個孩子,為了王爺的這份恩情,不是應該把解藥給他嗎?”
吟月難受的閉了閉雙眼,忍住那繼續落下的眼淚,疲憊的說,“小夕,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夕知道,現在的吟月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她需要的時間,小夕也不想說更多,反正該說的她已經說了,至於怎麼選擇,還是看吟月自己的。
把吟月扶上床,照顧她睡下後,小夕就抱了被子鋪在床邊,守著吟月……
而另一邊,夏鈞堯沒有拿到解藥,騎著馬和七月明月一起飛奔回江南。
紫月守在門口,遠遠的看見三匹快馬跑了過來,他心裡一喜,對著裡面高喊一聲,“爺來了!”
阮冬青聽見丫鬟的彙報,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興高采烈的飛奔出來。
看見夏鈞堯從馬背上翻下來,他衝上去,直接拉住了夏鈞堯的手,“王爺,解藥可拿到了?”
聽見這句話,七月和明月都傷心的低下頭,而夏鈞堯望著阮冬青的眸子,也泛上了一絲自責,他輕輕的道,“沒有。”
“沒有!?”阮冬青的手一下放開夏鈞堯,朝後退了一步,看著夏鈞堯就忍不住的哭出聲來,“你不是說你一定能拿到解藥救姐姐的嗎?怎麼沒有呢?”
夏鈞堯站在那,靜靜的看著阮冬青,竟是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青公子。”七月上前,伸手拉開擋在門口的阮冬青,“王爺為了王妃,已經七天七夜沒有合過眼了,你以為王爺就不想救王妃嗎?”
阮冬青知道,其實他什麼都知道,只是……只是他真的不能接受這件事,他本以為只要有夏鈞堯在,就一定能拿到解藥!
在他的心裡,夏鈞堯和阮半夏一樣強大,無論什麼困難,無論什麼艱險,他們都能應對自如,可現在,解藥呢?
解藥呢!
明月也走上去,從另一邊拉住了阮冬青,他們是真的害怕這時候阮冬青忍不住會對夏鈞堯動手,如果是平時,阮冬青自然傷害不到夏鈞堯,可是現在……
“青公子,王爺會再想辦法的,我們還有時間!”
阮冬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悲傷,為夏鈞堯讓開了路。
夏鈞堯一手握著腰間佩劍,一手掀起衣袍,抬起腳就跑了進去。
到了阮半夏的門口,他忽然放緩了腳步,這些天,那麼多的思念,那麼多的牽掛,到了這時候,他卻有點彷徨……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阮半夏。
站在門口,他望著房間裡,心如刀割。
阮半夏早就聽見遠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可是到了門口,過了這麼久,怎麼還不見人進來。
她雙手撐著床,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忍著心上的絞痛,輕聲問道,“你來了嗎?”
夏鈞堯深吸一口氣,抬起腳走進去,當他的視線觸及到阮半夏那關切的眼神時,忽然心裡一疼,幾步就跑到了床邊,“夏夏……”
阮半夏微微的勾起唇,看著他笑,“真的是你?”
“是我。”夏鈞堯走過去,坐在床邊,看著阮半夏那愈發蒼白的臉色,心倏然揪緊,他伸手,輕輕的握住阮半夏的手,定定的盯著她,“很疼嗎?”
“不疼?”阮半夏搖搖頭,看著夏鈞堯難看的臉色以及他眼底濃重的淤青,她慢慢的抬起手,輕輕的撫過夏鈞堯的眼底,“倒是你,這一趟很辛苦吧?”
辛苦?
夏鈞堯真的沒有覺得辛苦,他……他只是心痛……
“夏夏。”夏鈞堯一把將阮半夏抱進了懷裡,雙手環過她的身子,緊緊的握住了她的兩隻小手,他將頭埋進她的發中,用力的吸了一口,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對不起……”
對不起?
這一句話,阮半夏就已經明白,解藥沒有拿到,她要繼續忍受著心絞痛,她要繼續生不如死的熬著……
“堯哥哥……”阮半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叫過夏鈞堯了,真的已經很久了,久到夏鈞堯一聽到這個稱呼,就忍不住掉眼淚……
“生死有命,我不在乎自己還能活多久。”
她轉頭,看著夏鈞堯流著淚的雙眸,輕輕笑,“我在乎的是,在我剩下不多的時間裡,是誰陪著我,走完最後的路……”
她抬起手,輕輕的拭去夏鈞堯眼底的淚,淡笑,“你會陪著我的,嗯?”
夏鈞堯看著阮半夏,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在來的路上,他想過要道歉,想過要怎樣安慰阮半夏,甚至想過,阮冬青會氣得一劍殺了他,可他,卻沒有想過,阮半夏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讓他既心疼又心痛的話!
“嗯!”夏鈞堯緊緊的抱住阮半夏,將她用力的抱進懷中,好像要將她揉入骨血中一般的用力,“我會的,不管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我都會陪著你,不管你去哪裡,我就隨你去哪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不會讓你感到害怕,更不會讓你孤單。”
阮半夏在他懷裡,幸福的笑著,從未如此幸福的覺得,這個男人只屬於她一個人。
從夏鈞堯的懷裡出來,阮半夏的身子朝著裡面移了移,將床讓出來一半,“你誰會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睡。”
夏鈞堯確實是太累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連衣裳都沒有來記得換,就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阮半夏看著他熟睡的臉,雖然戴著面具,可她知道,面具底下的那張臉,依舊俊逸非凡,是她愛的那個樣子。
夏鈞堯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期間阮半夏疼得忍不住的時候,就用嘴咬著被子,忍得額頭上冒出了陣陣冷汗,可她卻一聲不吭,忍得這樣辛苦,只為了讓夏鈞堯能夠睡一個好覺。
她知道,只要她哼一聲,夏鈞堯就會醒,她不想這樣,她只想讓夏鈞堯踏實,安心的睡一覺。
那一夜,夏鈞堯深夜帶著阮半夏連夜離開了宣城,鎮北侯就知道,阮半夏的情況實在不樂觀。
安排七神將留在宣城繼續鎮守,鎮北侯騎著快馬朝著大祁京城飛奔而去。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