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弦沒有說話,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靜靜的看著有錢人秀就行了。
“怎麼,沒話可說了?”殷少擎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姿態慵懶,活像陰險的獵人欣賞自己的獵物。
路南弦用餘光打量外頭的行人,試圖找機會逃跑。
然而,她忽然悲哀的發現,這窗戶是單向的,裡面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頭的人絲毫無法窺視裡面。
“怎麼,還想跑?”殷少擎抿唇一笑,惡劣極了。
路南弦冷冷等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突然逃跑,是不是因為,那天被人說穿了?”
路南弦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殷總為什麼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但凡你一天到晚不那麼沒事找事,我能想方設法跑路嗎?”她暗暗瞪了殷少擎一眼,毫不掩飾眼裡的厭惡。
“你走的時候,答應奶奶什麼了?”殷少擎忽然換了個話題。
路南弦眉頭一擰,嘲諷道:“奶奶看我被你欺負得可憐,主動放我走的。”
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一股大力掐住:“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嘗一嘗跟那個小兔崽子分離的痛苦。”
“你卑鄙下流,無恥齷齪!”路南弦氣的臉色漲紅,她惡狠狠地盯著面前這個笑容猙獰的男人,幾乎沒法將他跟五年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玉樹少年相提並論。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卻將所有人都變得面目全非。
“隨你怎麼說。”殷說擎冷哼一聲,招呼那幾個服務員將路佑辰放開。
路佑辰飛快的跑過來抱住路南弦,又大又圓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殷少擎。
路南弦冷冷開口,早已沒有曾經的膽怯:“殷少擎,我一直以為眼盲心瞎已經是你最大的極限,沒想到你還能做出更加卑鄙下流的事情,我當年到底是怎麼看上你的?”
殷少擎微微一愣,眼底花火一抹複雜得神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他將路佑辰揪開,俯身緊盯著路南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你控訴別人的時候,不妨想想,是誰讓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路南弦眉頭擰的更緊,四目相對,氣氛一觸即發。
“你最大的悲哀,就是永遠不敢面對現實,永遠自大又狂妄,永遠把自己犯的錯歸結到別人身上。”
整個日料店裡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霧靄,令人窒息。
“路南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殷少擎漆黑的雙眸深不見底,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我當然知道。”路南弦嘲諷的看著面前這因為憤怒逐漸失去理智的男人,越來越發現,他比所有人都要悲哀。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你從來沒有獲得別人真正的愛,從來都自私自利,這樣的人只會被人唾棄。”
這一次,路南弦是真的破釜沉舟了。
除非激怒他,將矛頭轉移到自己身上,否則這傢伙指不定會對路佑辰做什麼。
殷少擎的臉色,從來從來,沒有這樣難看過。
他向來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只有他訓斥別人的份。
他直愣愣盯著路南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不是當真不怕死?”沉默良久,殷少擎忽然開口。
真是可笑,誰不怕?
路南弦暗暗翻了個白眼,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脖子又被人掐住,這一次殷少擎更加用力,她都快喘不上來氣了。
“放開我媽咪,你這壞人!”
路佑辰咬著牙,一拳一拳打在殷少擎身上,男人瞬間被激怒,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殷少擎,別動我兒子,有什麼事全都衝我來。”路南弦大聲叫道,嗓子都快喊破音了。
而那邊,殷少擎卻久久沒有動靜。
他盯著這個小屁孩的眼睛,不知為何,竟然從對方充滿怒意的眼睛裡,看到了幾分熟悉。
明明才五歲,身上卻流露出隱隱的霸氣跟掩蓋不住的貴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孩子並非池中之物。
“你這個壞人,就只會欺負我媽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若這話從別的孩子嘴裡說出,殷少擎根本不會往心裡去,可是此時此刻,看著這雙清透的眼睛,他忽然間覺得,這孩子並非只是氣急了隨口亂說。
“姓殷的,你放開小辰!”此時的路南弦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她拼命掙扎,連人帶椅子一起滾到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媽咪!”路佑辰大叫一聲,忽然惡狠狠地咬在殷少擎手上,後者吃痛,下意識放開了他。
“媽咪,你怎麼樣?”路佑辰飛快的幫路南弦解開繩子,母子兩人相擁而泣。
殷少擎冷眼看著二人,眼底卻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你們母子兩個還真是能裝。”殷少擎諷刺的冷笑一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愈發覺得這一幕刺眼。
“小辰,你聽媽媽說,他肯定要把我們囚禁起來,等會你趁機逃跑,找你何叔叔求救,知道嗎?”
趁著殷少擎失神的當兒,路南弦飛快的在路佑辰耳邊低語。
路佑辰輕輕點了點頭,眼睛紅紅的,看的路南弦一陣心痛。
這時,日料店的門被人退開,路南弦下意識將路佑辰抱在懷裡,警惕的看著來人。
沒想到竟然是李清,“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李清一眼就看到路南弦兩人,眉頭一皺,卻沒有說話。
殷少擎恍然回過神來,用餘光瞥了兩人一眼,“帶他們去華清路,別讓他們跑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南弦略微放鬆了些,熟料殷少擎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他似乎看透了路南弦的想法,薄唇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差點忘了,你這個女人向來詭計多端,李清恐怕都對付不了你。”他彎腰將繩索撿了起來,陰惻惻一笑:“那我就受累親自帶你回去。”
“殷少擎,你知道奶奶讓我走的時候,我答應了她什麼嗎?”
殷少擎動作一頓,“很可惜,我現在不感興趣了。”
“我答應奶奶,只要放我自由,我就完成婚約。”
靜,無言的靜,死一般。
殷少擎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可你不怕傷了奶奶的心?”路南弦趁熱打鐵,目光灼灼:“奶奶這麼喜歡我,不惜跟你作對也要放了我,你難道不怕令她寒心?”
殷少擎面色冰寒,深邃的眼睛裡透著陰冷的光。
路南弦趁勢站了起來,將路佑辰護在身後,一字一句道:“我現在不願意跟你回去,你如果強求,管得住我的人,管不住我的心,總有一天,我會徹底脫離你的掌控。”
“脫離掌控,就憑你?”殷少擎一臉嘲諷,直勾勾盯著路南弦的眼睛,說出的話比任何人都要殘忍:“我大可以將你帶回去,藏起來,讓你一輩子,不見天日。”
這次,輪到路南弦驚惶了。
她的手在顫抖,身體也在抖,就連聲音都發顫;“你就這個瘋子,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殷少擎沒有回話,向李清使了個眼色,男人很快招呼過來兩個人,作勢要將路南弦帶走。
這個時候局勢已經無法逆轉了,唯一的機會,可能就在路上。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她惡狠狠地瞪了黑衣人一眼,拉著小辰往外走,李清步步緊隨,前後幾個人將他們圍的嚴嚴實實的,根本沒有逃跑的餘地。
路南弦急的滿頭大汗,就在這時,她忽然瞥到,十多米外的一家火鍋店外,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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