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傢伙還是發現了,竟然還做了親子鑑定!
不過,不應該啊!
為了防止這回事,殷家那邊她可是打點得萬無一失,別說小辰吃過飯喝過水的餐具杯具清洗了,就連他的衣服都是她親手洗的。
哪怕是晚上幫他洗澡,她也不放過浴室的角角落落,連半根頭髮也沒有落下過。
可這份鑑定書是從哪來的,難不成殷少擎之前就已經做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拿出來?
路南弦渾身發冷,盯著那張圖片半天回不過神。
“怎麼樣?驚喜嗎?”殷少擎竟沒有結束通話電話,“路南弦,你膽子也太大了,什麼時候借的我的種,居然這麼久都不承認。”
路南弦全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衝,恨不得將手機摔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拼命冷靜下來,沉聲道:“你這人從來愛信口開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路南弦,今天晚上七點,上次見面的日料店,你不來的話,後果自負。”
六點五十,路南弦已經到了。
跟上次來這兒不同,這些員工都已經認識她,直接開口要將她帶去包間,路南弦卻直截了當的拒絕,就坐在門口位置。
桌面上擺著一杯紅茶,路南弦端起來,抿了一口,勉強壓下心裡翻騰的思緒。
她腦子裡依舊很亂,但既然坐在這裡,至少表面上不能有任何破綻。
七點整,一雙鋥光瓦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路南弦視野裡,伴隨著熟悉又危險的氣息,幾個服務員忙前忙後,卻仍讓人覺得這兒的氣氛詭異可怕。
“呦,來這麼早?”殷少擎向來冷峻的臉上破天荒露出笑容。
服務員過來,卻被他揮手斥退,偌大的日料店裡,很快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我還以為你會不來。”殷少擎滿意的將路南弦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眼裡散發出自得的光彩。
路南弦沒心情跟他瞎說八道,微微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姓殷的,你該不會就只會把人囚禁起來這一個能耐吧?”
她連他看都不想看一眼,目光只盯著大開的店門,已備隨時逃跑。
“我有沒有能耐,你還不知道嗎?”殷少擎難得好脾氣,被這麼冒犯竟然沒惱,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展開來,推到路南弦眼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路南弦隨意瞥了一眼,目光觸及“親子鑑定書”幾個字的時候,神情明顯一凝,卻忍著沒有拿起來看。
殷少擎眉頭一挑,示意她先看,看完再聊。
路南弦警惕的拿過那紙,兩條微彎的長眉表明她心情十分不爽。
“殷總學會作假了。”路南弦冷冷一笑,眼底的嘲諷十分明顯,“不過連這東西都能拿到手,可真令人刮目相看。”
殷少擎狹長又深邃的寒眸微微一動,裡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線。
“你親眼所見,有什麼不想承認的,還是你覺得,承認這件事對你來說很困難?”
他直勾勾盯著路南弦的眼睛,頭一次發現這雙他從來沒有認真留意過的眸子,竟漂亮得跟桃花一樣。
特別是,裡面沒他甚至帶著嘲諷的時候,最是引人注目。
好看的輪廓,睫毛纖長,瞳孔黝黑黝黑,眼白分明,最要命的是,星星閃亮,跟孩童清澈透明的眼睛有的一拼。
只可惜,從前這雙眼裡滿是他的時候,他毫不在意,現在裡面透著厭惡,他卻挪不開眼。
“看什麼看,你傻了吧。”路南弦嫌惡的皺眉,那表情活脫脫一副被登徒子覬覦時的不屑樣子。
殷少擎頓時臉色一變,一股子無言的悶氣打心底裡翻湧上來,就堵在心口。
“路南弦,你要嘴硬到什麼時候,小辰明明就是我的孩子,白紙黑字,你還狡辯?”
他指著鑑定書末剛那明晃晃的“相似率99.9%”幾個字,情緒逐漸被挑動。
幾十平方的日料店裡,氣氛棺材裡一樣冷凝。
路南弦彷彿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上不來也下不去,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大的裂口已經撕開,如果不妥善處理,後果不堪設想。
可面對這個狠毒男人的時候,她的觀察力向來一絕,就在殷少擎指著鑑定書上的數字質問她的時候,眼裡有抹複雜的光線一閃而過。
就是這一點點的不確定,讓路南弦暗暗猜測,這傢伙可能在詐她。
畢竟從沈北城那個多嘴的公子哥兒說了那句話,點燃導火索到現在不過幾天而已,她發誓這段時間對小辰的保護做到極致了。
絕不可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殷少擎,你到現在還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沉默良久,路南弦突然淡漠的開口。
她隨手拿起那張已經被對方大力揉皺的A4紙,逐字逐句讀了一遍,到最後那行字的時候,她笑了出聲。
這段時間,兩人始終針鋒相對,路南弦從沒笑過,哪怕這樣一個嘲諷的笑也很吝惜。
但此時此刻,她的笑容很大,很是明媚晃眼。
可若是有人仔細觀察,變會發現她皮笑肉不笑,明明嘴巴都快裂到耳朵了,眼眸卻絲毫沒有笑紋。
“我還以為,高高在上的殷少擎,根本不屑於搞這樣的下作手段,真是沒想到啊,不過我想請問一下,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路南弦猛然收住笑容,目光寒冷的刺向面前這個已經逐漸僵硬的男人:“你不是向來不屑與我為伍,唾棄我厭惡我,為什麼又編這種漏洞百出的瞎話試探我?
難道你以為,你擺出這個所謂的證據,會讓我順勢下坡,帶著我兒子歡歡喜喜的進你殷家的門嗎?”
殷少擎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二字來形容了,他渾身戾氣,整個人猛獸一樣令人膽寒。
路南弦表面上絲毫不怕也不慌,餐桌下的手卻緊緊蜷成一團,後背也已被冷汗打溼一片。
畢竟她面前的人,可是殷少擎啊。
“怎麼,沒話可說了?”路南弦嗤笑一聲,避開對方一直緊盯著她的目光,轉頭望了望四周,發現這家店的窗子換了,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
“愚蠢。”忽然,好久沒有開口的殷少擎說話了。
他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將桌上那張紙拿過來,慢慢揉成一團。
“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殷少擎眼睛眯了眯,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慢慢逼近路南弦。
“你老實告訴我,如果不是我這次拿出了證據,你還想帶著我的兒子流浪多久?”
路南弦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這親子鑑定是真的?
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仍不鬆口。
“行了,這件事真沒意思,我走了,跟你多待一秒鐘我都受不了。”
“站住!”誰承想,剛走了沒兩步,她的手腕被人揪住,“路南弦,回答我的問題。”
“你放開我,你有意思麼你?”路南弦狠狠甩開他的手,怒氣衝衝道:“殷總,死纏爛打這種事情未免太掉價了吧?
我一次又一次的逃跑,你不遺餘力的追趕,難道真的只是想抓我回去折辱?你瞅瞅你現在這副模樣,該不會對我動心了吧?”
殷少擎的臉猛然一沉。
片刻之後,他後退了一步,做了個“請”的動作,“你走吧,但是,我兒子我得留下。”
天知道此時此刻的路南弦有多想將這傢伙打一頓。
無言的怒火衝上腦門,逼得她差點口吐芬芳,“姓殷的,你未免太不要……我兒子憑什麼給你,就算他是你的孩子,你也別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一句話出口,兩人都蒙了。
路南弦氣得渾身顫抖,卻沒想到自己被逼急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竟直接兜底了。
而殷少擎,臉色也沒好看多少,倘若仔細觀察,定然會發現,他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