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牙,一聲一聲直刺入殷少擎的心底,撕扯著他的靈魂,令他震驚,也令他惶恐。
這樣的路南弦,這樣嫉惡如仇的憤怒的滿身戾氣的女人,才跟五年前那個女人稍微有點類似。
短暫的呆滯之後,殷少擎漆黑深邃的寒眸裡逐漸浮現出明晃晃的顏色,他直勾勾的看著面前這個一身怨憤的女人,許久挪不開眼。
“你看我做什麼?”路南弦意識到自己失態,很快沉靜下來,銳利的目光一射向殷少擎,後者便從呆愣中醒了過來。
“殷總後來越來越閒得慌了,有事沒事都愛來看笑話,哼。”
她冷冷一笑,轉身要進門,卻被人抓住手腕。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有了上次那件事,路南弦對殷少擎多了很多防範,她警惕的盯著他,一手把著門把手,防止被強行拉走。
然而,這傢伙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猛一用力將她拽走。
路南弦大驚失色,連忙往地上坐:“殷少擎,你想幹嘛,你還想再受一次傷嗎,這次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
殷少擎果然停了下來,有些無奈的轉過身:“你不是想報仇嗎,我現在就帶你去。”
“放開我!”路南弦一下子甩開他,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們兩個根本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她的眼底流淌著憤怒,就在知道始作俑者竟然是齊思蕊之後,她對殷少擎一絲絲期待都沒有了。
“路南弦,機會只有一次,你要是放掉了,這輩子可就沒了。”
片刻之後,兩人坐直梯來到地下兩層,殷少擎命人開啟暗室的小門,裡面頓時傳來一陣“嗚嗚嗚”的聲音。
“去吧。”殷少擎指了指那邊,聲音裡帶著蠱惑一般的慫恿。
“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會說什麼麼?”路南弦挑釁似的抬起頭,目光嘲諷,“殷少擎,她可是你的情人,這你也捨得。”
停頓了下,又道:“可別說什麼為了兒子,我想小辰在你心裡並沒有什麼分量。”
話裡話外透著自嘲,同樣令別人也不好受。
許久沒聽到回應,路南弦狐疑轉頭,正巧對上殷少擎陰晴不定的臉,那道鋒利的目光,讓她渾身一顫。
“路南弦,我對你,已經夠忍耐了,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進去裡面之前,路南弦問守在門口的一名保鏢要了個手機,後者徵求殷少擎的同意,殷少擎果真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哐啷。”鐵門關上,路南弦這才完全看清楚這間暗室的構造,本以為關押齊思蕊的地方,最起碼得有張床吧,沒想到裡面就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連壺茶水都沒有。
“你來幹什麼?”路南弦進去之前,齊思蕊正呆呆的坐在那兒發呆,身上綁著繩子,一見到路南弦,她立刻警惕起來。
路南弦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才幾個小時,你怎麼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路南弦將齊思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對方紅腫的眼睛上。
齊思蕊冷然道:“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想幹什麼,直說吧。”
她靠在堅硬的座位背上,身上衣服已經被繩索捆綁出醜醜的褶子,頭髮凌亂,臉色也蒼白得厲害,完全沒了大家小姐那樣的氣度。
“當然是來報仇了。”路南弦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個愚蠢的女人,紅唇吐出冰冷的話語:“難道你不覺得愧疚嗎?”
她簡直明知故問,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怎麼會有“愧疚”這種感情?
果然,齊思蕊只是陰險的勾了勾唇角,低聲道:“我不後悔,噢不,還是後悔的,後悔沒有做到天衣無縫,沒有斬草除根。”
她直勾勾盯著路南弦的眼睛,目露挑釁,似乎打定主意後者不敢動她。
“可是,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齊思蕊陰惻惻一笑,隨意的擺了下頭,試圖讓鑽進眼睛裡的髮絲出去。
“路南弦,如果是在五年前,你還是值得我稍微忌憚一下的,可如今,你無依無靠的,有什麼可怕的?”
或許是路南弦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極大得滿足了她的虛榮心,齊思蕊說得越來越過分:
“路小姐,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未婚先孕,又帶著孩子死皮賴臉的纏著殷少,可人家殷少又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你看看,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有幫你什麼嗎?”
說到這兒,齊思蕊停頓了一下,用力帶著椅子向前挪了挪,距離路南弦只有毫釐。
“你知道那天你打電話發資訊的時候,殷少在幹什麼嗎?”
這個問題真是殘忍,相當於刺入路南弦的骨髓了。
“當時他正在我的床上呢。”齊思蕊一副奸計得逞的笑,“殷老夫人打發他去國外,我也跟著去了,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動物,我只不過隨意施展手段,他便繳械投降了。
或許你可以學一學,畢竟你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了。”
她的笑,襯托著路南弦的冷臉,顯得後者異常悽慘。
見路南有一直不說話,齊思蕊的表情逐漸變了,她眯了眯眼睛。
“路小姐該不會被我氣啞巴了吧?那可怎麼辦,我家裡人肯定已經在找我了,說不定殷少明天就會放我走,到時候路小姐可不要氣得吐血噢。”
路南弦死水微瀾的面孔終於浮現出一絲正常人會有的怒色,雖然她就靜靜的坐在那兒,周身的戾氣卻已經四散。
齊思蕊更加滿意,活像打了勝仗的將軍。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路南弦淡淡開口,聲音不加任何情緒,“小辰是你派人綁架的,事後你還想讓薛超滅口?”
停頓的這幾秒鐘,暗室裡靜的出奇,直到路南弦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如果事情做成了,薛超這個人,你也不會留了吧?”
齊思蕊一臉狂妄,“沒錯,你兒子就是我讓人綁的,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那個小兔崽子,簡直笨死了。
你那問題問的有意思嗎,如果是你,做了這種事,不滅口留著他們過年呢?”
“沒錯,你兒子就是我讓人綁的,還真是……”
同樣的話再次響起,齊思蕊臉色倏然一變。
下一秒,她看到路南弦慢悠悠的拿出一枚黑色手機,這薄薄的手機里正播放著她剛剛的話,分毫不差。
她的臉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五顏六色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然後,齊思蕊發出咬牙切齒的低吼:“路南弦,你這個賤人,你竟然錄音,你這個卑鄙無恥的賤人,馬上給我刪掉!”
路南弦笑得嘲諷,揚了揚手機:“不好意思,還錄著呢。”
她手上拿著的,正是剛剛問保鏢要的,現在這手機變成了一把鐵鉗,掐住了齊思蕊的命門。
齊思蕊的臉直接變成了醬菜色,眼睛發紅,直勾勾盯著路南弦,恨不得把她吞下去。
“齊小姐,這回您可是失算了呢。”路南弦笑意縈然,眼角眉梢都是赤裸裸的譏諷,“現在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不老老實實求饒也就算了,還自己作死?”
像你這麼蠢笨的,我也沒見過。
齊思蕊咬緊牙關,從齒縫裡蹦出來幾個字:“賤人,賤人,快把它刪了!”
“這我怎麼捨得?”路南弦悠哉悠哉的拿出自己的手機,將那段音訊傳了過去,並將它發給了SJ,避免手機被清除。
“齊小姐剛剛不是說了,我現在無依無靠的,手上就只有這麼點資本了,再不好好利用起來,怎麼對得起我兒子呀。”
局勢瞬間逆轉,路南弦成了高高在上的審判者,齊思蕊則被打入地獄。
“你想做什麼?”齊思蕊憤恨道:“有能耐你就發出去,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你別忘了我可是齊家大小姐!”
色厲內荏,外強中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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