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夫人被姬無歡這樣說,乾脆站了起來拿手指著他:“你不孝,我是你祖母,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你這個白眼狼!”
姬無歡薄唇冷冷揚起:“在你活活將我孃親燒死時,你就不是我的祖母了。來人,把他們全部請出去!”
王府的侍衛一擁而入,幾人頓時被嚇到了。
老夫人依舊梗著脖子,而三老爺則嚇得面色發白,忙道:“無歡,你別急,我們這次過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的。”
三夫人立在一側垂著眼睛不說話,這等時候,老夫人還在擺譜好面子,還在把姬無歡和這個厲害的王妃當做三歲小孩,被如此對待,已經算是他們手下留情了,若是再不服軟,今天能不能平安出去都是問題。
“娘,您好好跟無歡說說,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三夫人還是提醒了一句,可老夫人卻像是跟誰槓上了一般,如以前一般瞪著姬無歡:“我養你長大,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的?哈哈,天下聞名的戰神淮南王,就真真是一個吃裡扒外,不知廉恥的殺人魔,野種!”
老夫人的最後一個字才落,沈卿便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他們全部給我扔出去!”她用的是扔而不是請,但她更希望早一點就把這些人扔出去,也免得讓他們一次又一次來傷害姬無歡。
無歡無歡,當初他們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沒把他當做過親人,現在卻來叫囂他是白眼狼,真是笑話!
沈卿話落,侍從們上前便將老夫人和三老爺抓著抬了起來。
三夫人感激的看了眼沈卿便快步隨之離開了,沈卿轉頭去看姬無歡,本以為他會憤怒,可意外的,他卻是傷心,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即便難過也忍著,不肯說一個字。
“沒事了。”沈卿拉著他的手,方才好不容易讓他開心一些,可是一回來,所有的溫馨都被那一家人給攪散了。
姬無歡喉頭微微動了動,看著沈卿關切的眼神,才將她攬在了懷裡:“我是殺人魔,是野種……”他語氣自卑而怯懦,沈卿上一次見他這般,還是元松和他爹一起對付他的時候,只有他在乎的那些親人,才能將他傷到如此。
“你不是,你是戰神,大魏百姓的福祉,我的福氣,我唯一的愛人。”沈卿柔聲說著,卻心疼他心疼的恨不得殺了老夫人這個自私刻薄的老婆子。
姬無歡緊緊將她攬著,讓心情慢慢平復,只要有她在,他所有的難受總是能很快褪去,不再折磨他。
沈卿也感受著他慢慢平靜的情緒,輕輕笑起來:“我乏了,可是走了一天,腿痠。”
姬無歡瞧著無端耍賴的她,輕輕一笑,抬手將她打橫抱起,往房間而去。
堂堂肅穆公府的老夫人就這樣被扔在了雪地裡,狼狽不堪。她覺得面色被人撕破了,氣得在門口不顧儀態的大罵,完全沒有了當初端莊大戶老夫人的儀態。
三老爺起了身,撓撓頭看著老夫人:“娘,大哥怎麼辦。”
老夫人想起突然被官兵衝進來抓走的兒子元松,又氣得咬牙切齒:“姬無歡,你這般無情無義,你遲早要遭報應的,最好跟你娘一樣,被大火……”
她的話沒說完,素秋端了盆涼水便破了出來,澆得她渾身溼漉漉的。
“再不走,我就倒柴油。我一個賤婢的命換你們堂堂肅穆公府老爺夫人的命,值了。”素秋雖是沉穩性子,可一路看著她們這般不依不饒沒有分寸,哪裡還能容她們繼續在這裡耍刁!
三夫人看著頭髮散落著耷拉在臉上的老夫人,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其實有點想笑,但拼命忍住了,退在後頭不說話。
元凝兒還想去賣個乖遞了張帕子,卻被老夫人粗暴開啟。
老夫人定定望著素秋,愣是氣得沒敢再說一個字,上了馬車便回去了,她要去請二老爺,她就不信姬無歡敢不聽!
元霜聽到這個訊息,時連翹告訴她的,此時的連翹正坐在劉清懷裡喂著新鮮的水果,語氣可惜的道:“嘖嘖,你們不知道當時那場景,哭天搶地的,老夫人都快哭暈過去了,可是根本沒人理他,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大老爺被抓走了。”
元霜氣得上來撕扯連翹:“你這個賤蹄子,該死的東西……”
連翹哪裡是個容人欺負的,抬手便將元霜推倒在地,見她還要爬起來,一腳又狠狠踢在她的肚子上:“大小姐,這裡可不是肅穆公府,你往後若再動我一根毫毛,我就活活打死你!”
“你敢,我怎麼說也是少夫人!你一個賤婢,憑什麼跟我爭!”元霜近乎絕望,她並不在乎劉清更喜歡誰,但她要爭這份體面,她曾是京城第一才女,達官貴人們哪一個不想娶自己,可是現在她卻被一個低賤丫頭比了下去,她如何能忍。
“少夫人?”連翹諷刺一笑,回頭故作嬌媚的看著喝得醉醺醺的劉清:“公子,她說她是少夫人。”
劉清迷迷糊糊的看著元霜,看著她斷了的左手,鄙夷的開口:“醜陋的東西,你不知道娶則為妻奔則為妾麼,更別說你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了,我娘說了,你這種,就是青樓裡最最不要臉的妓子,還想要少夫人的體面?本公子賞你一口飯吃你就感恩戴德吧!”
元霜恨得雙眼發紅,可更多的卻是無能為力。
“我父親雖然下了大牢,可我還是肅穆公府的嫡長孫女,我兄長還是淮南王,你們敢如此待我,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報應嗎!”元霜聲嘶力竭。
劉清滿不在乎,連翹卻皺起眉頭,心中生出一計來:“公子,我們不若把她永遠關在這裡,當一條狗養起來怎麼樣?”
劉清一聽,大喝有意思:“京城第一才女被老子當狗一樣圈養,好,好!”
元霜渾身都繃住,以前想要去害沈卿的各種毒計好似都使不過來了,她心中只有懊悔,卻是懊悔為何沒殺了連翹,沒殺了所有人……
元霜的事無人知道,更無人關心,因為肅穆公府忙著把元松撈出來,而沈卿和姬無歡則要準備入宮了,今日入宮後,皇后的事便都可以塵埃落定了。
沈卿走時,帶上了詭異聶盛,聶盛的兒子死了,因為太渴望出門,被太陽活活灼燒死的。
馬車搖搖晃晃,晃得人很疲憊,沈卿覺得這幾日總是很睏倦,頭疼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
她趴在姬無歡的懷裡睡了一覺,夢見了幼時的自己,她穿著粉色的衣裳,小小一團,在林子裡玩耍,卻沒注意到身後即將將她吞噬的狼。是軒轅離救了她,所以自那時候起,她就留在了他身邊,陪他護他,幫他愛他……
她又一次夢到了梅雲閣的那場鮮血,軒轅離下令殺無赦。
“卿兒……”就在沈卿差點又一次陷入自己的夢靨時,姬無歡的聲音傳來,好似一陣涼風,頓時驅散了夢裡所有的燥悶和殺氣,讓她清醒起來。
“怎麼了?”姬無歡將她扶起,側過身抱著她問道。
沈卿搖搖頭:“噩夢。”
姬無歡將她攬住:“往後做噩夢,就夢到我,我來護你。”
沈卿莞爾,抬起頭對上他認真的眼睛:“你也要做夢,還要來我的夢裡護我,豈不是很累?”
姬無歡輕笑著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一個人做夢才累,兩個人不累。”
沈卿聽罷,彎起眼睛笑出了聲。
馬車不知行了多久,終於停下,沈卿雖姬無歡下了馬車,也看到了跟在後面的聶盛。
聶盛似乎一夜之間白了頭,兩眼悽悽,空洞的注視著前方,彷彿痴了一般。
“走吧。”姬無歡牽住沈卿的手,皇上既然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裡,還在他們入宮前抓了人,那皇后應該也所有準備了。
皇宮的甬道依然狹長,風雪經過昨晚一夜肆虐,今天已經停了下來。
皇后早已經在御花園候著了,旁邊坐了一個用斗篷將全身都裹住的人。
皇后見到聶盛時,有些詫異的,但很快收斂了起來,在幾人走過來之前,轉頭看著一身斗篷的男子:“回去歇著吧。”
尋常,他都會回去,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母后,兒臣想跟淮南王說說話。”淮南王走南闖北,征戰無數,是大英雄,也是他心中欽佩的物件。父皇的歷史太過遙遠,但姬無歡的不是,他的近在眼前,隨時都會發生。
“皇兒!”皇后有些生氣,但大皇子卻是站了起來,看向迎面而來的人,笑道:“淮南王。”
姬無歡腳步微頓,將沈卿攔在身後,就地行了禮。
“不必多禮,過來,我想問問你,你去過大漠嗎?書上說,大漠全是黃沙,蒼涼孤單,真是這樣嗎?”大皇子開始喋喋不休的問他藏在心裡的話,皇后的面色卻是越來越暗。
“好了!”皇后似乎有些忍不住,呵斥一句之後,才軟了聲調:“皇兒,這些地方,你以後都可以親自去看,不需要問別人,回去吧。”
“母后,你說這句話說了快三十多年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大皇子的語氣暗淡起來,但他沒有再違逆皇后的意思,只是離開時看了看姬無歡小心翼翼護著的女子,輕笑:“她就是你的王妃?”
姬無歡手心微緊,沒有應答。
大皇子看著沈卿也看過來,回以一笑,自己給姬無歡送去那麼多女人他都不喜歡,竟是喜歡這樣的,不如把她抓過來,讓姬無歡乾脆一輩子就留在跟前,跟他講外面那些神奇而有趣的事情。
等大皇子一走,皇后便寒了聲:“姬無歡,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