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孃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天啟要去告別教他的先生?”
“是的,他說患病前沒來得及同那位先生講,怕人家擔心,想臨別前去跟人家說一聲。”楚大勇放下福寶,轉頭對林二孃交代道:“你同福寶在客棧等著吧,我去外頭找輛車,天啟這副身子走不了遠路。”
“誒好,注意身體,早去早回。”
福寶一聽要出門,立即又抱住楚大勇的大腿一個勁地嚷嚷:“我也想去,帶上我嘛爹爹。”
“嘖,又不是玩,你跟著瞎湊啥熱鬧呢?”
楚大勇大步朝門外走去,而福寶則牢牢抱著楚大勇的小腿,屁股坐在他的腳背上,像盪鞦韆似的被帶著人。
最後沒辦法人命道:“誒,真拿你沒辦法。”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京城借馬車會是如此麻煩的事,以為給錢即可,沒想到還要求身份,所以自然而然沒借到。
李掌櫃得知後,大拇指指向後院停放的拉貨木車:“沒有馬,但你身強體壯,不建議的話自己拉著去。”
“成,多謝了李掌櫃。”楚大勇想也沒想便應下了。
楚大勇將綁著木車的繩往自己身上一套,回頭對坐在木車上的兩人道:“坐穩了。”小腿肌肉繃緊使勁拉著木車朝遠處奔去。
站在門口望風的李掌櫃不禁唏噓道:“嘖嘖嘖,真是‘老黃牛拉車——默默付出’,感人吶。”
“爹,要不咱們還是走路去吧,您這樣太累了。”楚天啟看著前面的楚大勇心疼不已。
楚大勇頭也不回繼續往前拉道:“你也太小看你爹的體力了,來回拉你倆兩趟,都不帶掉汗的。”
話雖是這麼說,但楚大勇說話的時候也是帶有喘息的。
福寶看向把自己當老牛使的楚大勇,注意到周圍來來往往人群的目光後,不忍再坐在上面給對方增加難度。
“爹,停下。”
楚大勇緩慢地停下腳步放下馬車,趁著空隙的功夫趕緊喘兩口氣緩緩:“咋了?”
福寶跳到楚大勇身旁,手扶著木車的把堅定地說道:“我自己走,就走爹爹旁邊。”
楚大勇一愣,隨即便明白福寶的意思,嘴角下意識地得意勾起,輕聲道:“瞧閨女,還心疼爹了,就你那點兒個頭能有多重?”
父女倆在前頭走著,福寶悄悄使用靈力拉著把手往前走,給楚大勇省了不少力。
不明所以的楚大勇心裡還正納悶:莫非咱胖閨女當真那般重?
楚天啟坐在木車上,即便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衣,迎面的冷風吹來還是將他吹得咳嗽不停。
他儘量放低自己咳嗽的聲音,幸好在街道上人聲鼎沸,將他那微不足惜的聲音淹沒在人群裡,前面的兩人才沒發現他不對勁。
看向楚大勇繃緊的雙臂,青筋凸起的手牢牢抓著身上的繩子,僅僅是這個角度楚天啟也能看出父親的吃力,一時的自責將他淹沒。
我真是廢物。
熱鬧的街道沒有將楚天啟激動的心喚起,而是讓他獨自陷到深深的自責中。他屬實沒想到自己出一趟門會這般困難,面對周圍來投來的異樣眼光,即便楚大勇視若無睹,但那些質疑嫌棄的眼神,還是宛如一根根刺紮在楚天啟的心裡。
早知道,便不出來上門告別了,待回去之後寫信也不遲。
正當楚天啟無比懊悔之時,楚大勇突然回到問:“兒啊,冷不冷?”
楚天啟回過神:“不冷。”
“誒,不慌,咱們馬上就到了。”楚大勇不禁加快腳步和力度,從嘴裡吐出的白氣隨著風被吹散在空中,一如他這輩子付出的辛勞。
楚天啟攥緊身前的衣服將頭埋在裡面,悶悶回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