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勇二話不說便衝出屋檢視情況，只見一名婦人緊緊抓著圍欄往船下看，她踉蹌著要往海里跳，卻被眼疾手快的船伕公用船槳攔住。
“怎麼回事？”
不明所以的楚大勇以為婦人想不開尋短見，剛想出聲勸道，卻聽到女人哭喊道：“救命！快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眾人到船舷邊時，只見孩子靛藍的虎頭帽已漂成浪尖上的小點。
“孩子啊！我的孩子——”
女人的哭喊聲宛如尖銳的刺刀響徹整個船板，她使勁抓著圍欄往孩子掉落的方向看。
甲板瞬間炸開慌亂的腳步聲，有人抄起長篙探向水面，有人將救生圈綁上麻繩，船帆在急停中發出撕裂般的吱呀聲。
這響動將商船上的所有人吸引過來，紛紛站在圍欄邊上看戲。一同被吸引來的還有楚家人。
林二孃聽到來玩的人都在傳“有孩子落水了”，她伸長脖子往海里看，卻什麼也看清。
船頭的瞭望手突然高喊：“在那兒！浪把孩子推到右舷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才三歲有餘的孩子正隨著浪峰時隱時現，小小的手臂無力地拍打著水面。
婦人癱坐在溼漉漉的甲板上，指甲深深掐進船板，喉嚨裡溢位破碎的嗚咽：“我的兒......我的兒......”
楚勇平踩在圍欄上著急地問：“為何還沒人去救啊？”
話音未落，站在不遠處的楚大勇已扯開衣襟脫下，鞋子一蹬正要翻身躍入浪濤，卻被船伕和幾個壯漢死死拽住。
“你找死啊！”老船伕青筋暴起的手像鐵鉗般扣住他肩膀，渾濁的眼裡滿是驚恐：“今早羅盤就指著兇位，這浪下暗流比絞索還兇，你下去就是拿命填！”
“不能袖手旁觀啊！”楚大勇掙得面紅耳赤，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那是條活蹦亂跳的命啊！”
按住他的船伕扯開嗓子喊：“上個月張老三的船就在這觸了礁，整船人連屍首都沒撈著！”
林二孃站在人群裡驚恐的雙手捂住嘴，倉忙地跑上前抱住楚大勇：“大勇，你冷靜些！”
婦人突然瘋了似的衝過來，死死揪住楚大勇的衣角，髮間碎髮凌亂地糊在臉上：“求你......求你救救他......”
海風捲著鹹澀的淚水撲在眾人臉上，浪頭越掀越高，孩子的身影在驚濤中漸漸縮成芝麻大的黑點。
婦人的哭喊漸漸變成抽噎，最後癱倒在甲板上，盯著空蕩蕩的海面，眼神比死灰更黯淡。
楚大勇猛地掙脫幾人的拖拽，撲到圍欄上往海面上看，最後惱怒地跪在船板上，嘴裡發出不甘的怒吼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捶在木板上。
目睹一切楚勇平早就被嚇傻眼，呆愣地站在楚老爺子身旁死死拽著對方的衣角。
謝景瀾兩條俊眉微蹙，胸口堵著一口氣喘不上來，眼前的畫面開始晃動，他慌亂地扶住圍欄跌坐在地上，餘光瞥到躲在遠處的福寶。
“福寶......”
他隱約只看清福寶的嘴皮一直在動，對著海面自言自語，比手畫腳最後做出一個請求的動作，以為是自己產生錯覺用力晃了晃腦袋。
當謝景瀾再次睜開眼，便看到福寶驚慌失措地向她跑來。
他自顧自的嘴裡重複著“我沒事”，眼前的光景漸漸暗下，在昏迷之際聽到船板上的人驚呼。
“快瞧！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