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慧說:“我已不是江湖人,也自是不會過問你們的事,能知道什麼?”
君慕寒有些失落,顯然梅玉慧是知道了什麼,但她就是不肯告訴他。
又陪著梅玉慧聊了些別的,君慕寒就被梅玉慧趕走了。
說來也是奇怪,林楠失蹤,方言誠卻沒有來找君慕寒扯皮,這一點不符合方言誠的性格。按照方言誠在乎林楠的那種程度,他就會在第一時間來質問君慕寒,可這半年,方言誠並沒有出現在君慕寒面前。
君慕寒找林楠的同時,方言誠同步在找,兩人的結果是一樣的,找不到。
方言誠也是納悶之極:“柏旭,是不是我們的調查有問題,怎麼會找不到呢?”
柏旭也不相信,直搖頭:“難道林楠小姐的失蹤是假的?”
方言誠問:“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柏旭說:“少爺,您想想,林楠根本都沒有出楓城,也就是說她現在還在楓城,楓城我們的人都快翻了個底朝天,連林楠小姐的影子都沒找到,是不是有問題?”
方言誠笑道:“有長進,分析的很對。”
柏旭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少爺您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吧?”
方言誠沒有回答,只掏出兜裡的煙,抽出一支燃上,吸了口,才說:“我大概明白了。”
柏旭問:“少爺您明白什麼了?”
方言誠說:“我跟歐陽力合作的事,父親一定是知曉了。”
柏旭緊張道:“您是說老爺知道了?”
方言誠又吸了口香菸,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
柏旭想哭:“那怎麼辦?老爺一定會扒了我的皮的。”
方言誠笑:“要扒也是扒我的皮,怎麼會輪到你?”
柏旭可沒有那麼樂觀,他說:“怎麼不會?我是少爺您的助理,我有知情不報的嫌疑。”想到這裡,柏旭的心都涼了一半:“少爺,我看您還是去跟老爺坦白吧?”
方言誠把菸蒂按入菸灰缸,笑道:“瞧你那點出息。”
雖然嘴裡在教訓柏旭,其實心裡也在打鼓,不知道怎樣去跟方則利坦白這事。
搞垮君慕寒就等在搞垮君氏,方則利自是不會同意,梅玉慧更是不會同意。
思及此,方言誠才驚覺自己差點因一己之私害了兩個家族。
方則利知道方言誠會來找他,所以,這半年,他根本不擔心。
方言誠看著沙發上的方則利,叫了聲爸。
方則利正看報紙,聞言,抬眸:“回來了?”
方言誠走過去,坐在方則利對面的沙發上,“爸,我跟歐陽家合作的事,您是怎麼知道的?”
聽了方言誠的疑問,方則利這才移開報紙,目光落在方言誠臉上:“這你不需要知道。”
方言誠知道自己這次差點闖下大禍,回來的時候也做好了思想準備,沒指望方則利跟梅玉慧原諒他,可當親耳聽到方則利這樣冷冰冰的語氣時,方言誠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錯誤錯的有多麼的離譜。
他說:“爸,您跟我說說,好嗎?”
方則利收起報紙,俯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吹開茶麵的上的茶葉,喝了口,神情才有了些許好轉。
他看著方言誠:“我說的話,你都當了耳旁風,我再說,還有什麼意義?”
方言誠說:“爸,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如此草率,不該拿家族的命運去開玩笑。”
方則利看著方言誠:“不該?可你還是做了。”他眼裡全是對方言誠的失望之色:“我方則利的兒子,何時這樣沒有出息了,何時這樣攻心了?又是何時丟了親情和品行的?”
這一聲聲的質問,另方言誠低垂著頭,他真的是無言以對。
方則利又說:“這些年你遊手好閒也好,不務正業也好,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是你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又喝了口茶,語氣緩了緩,接著說:“我本以為我方則利的兒子,縱然有些痴情了,縱然為了冉蘇與君慕寒不相往來,但至少他是明事理的,有品行的,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方則利搖了搖頭,十分痛心:“我卻沒想到,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那歐陽力是什麼人?你去與他合作,還想搞垮君氏,你是暈了頭了還是喪失了人性?”
方言誠此時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掌握在方則利手中,他不想為自己辯解,因為他的確是那樣做了。
他只問:“爸,林楠是不是在你手上?”
方則利反問:“你認為呢?”
方言誠說:“爸,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林楠,您是知道的,林楠就是冉蘇,我不能沒有冉蘇,十二年前是,今天也是。”
方則利輕笑,問道:“林楠就是冉蘇?林楠承認了嗎?”
方言誠一怔,“爸,您這是什麼意思?”
方則利說:“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管冉蘇也好,林楠也罷,都是不屬於你的,追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付出再多,終究也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他目光含著不忍看著方言誠:“兒子,放下吧?你心中的執念已成了魔,這樣不僅會毀了你,還會毀了方家和君家,你明白嗎?”
方言誠很痛苦,冉蘇失蹤後,他就像具沒有靈魂的肉身般,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好不容易查到林楠就是冉蘇,他的那顆快要死去的心才復燃了,可是不管是當初的冉蘇還是如今的林楠,愛慕的人永遠都是君慕寒,這讓方言誠怎麼能甘心?
他神色夾著陰狠,說:“爸,得不到林楠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
方則利問:“就算你得到了林楠的人,那又怎樣?”
方言誠又是一怔,眸光裡的陰狠慢慢斂起,看向方則利:“爸,我是不是太極端了?”
方則利說:“極端並不是壞事,但如果你能意識到極端的後果就證明你還有救。”
方言誠也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淪陷,如果繼續往前走,等待他的不單單是深淵這樣簡單。到不是他怕了,而是他把方則利的話聽進了心裡,他要面對現實,而非去改變現實。
他問:“我是不是讓您失望了?”
方則利起身,過去拍了拍方言誠的臂膀:“你記住,當父親的永遠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失望,有的只會是期望。”說著,又在方言誠肩上拍了拍:“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爸爸一直都在原地等著你。”
方言誠抬頭,看著方則利那慈愛溫和的眸光:“爸,我錯了。”
方則利眼裡有閃閃的東西一滑而過:“傻孩子。”他又拍了拍方言誠的臂膀,這次的力道卻加重了幾分:“去老宅,見見你外婆。”
這次君慕寒能化險為夷,主要是梅玉慧提前嗅到了危險。別看她平時只待在家中,彷彿只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太太,實則不然。
這天,天氣出奇的好,下午的時候梅玉慧正在後花園修剪她的那棵梅花樹,方言誠卻來了。
他走過去,“外婆,還是我來吧?您的這棵臘梅枝條太壯,我力氣大些,還是我來吧?”
梅玉慧把剪刀遞給方言誠,笑道:“哎喲,還是我的誠兒知道心疼外婆。”
方言誠接過剪刀,心裡卻不是滋味,也十分清楚梅玉慧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他一邊修剪梅樹一邊說:“外婆,是誠兒讓您失望了。”
梅玉慧笑:“失望什麼?沒有的事。”
方言誠停下,走到梅玉慧身旁:“外婆,我知道您總是在包容我,這次真的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您,險些釀成大禍。”
梅玉慧看著方言誠,眼裡的慈愛一點沒減:“誠兒,外婆知道你心裡苦,可是時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