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寒喜歡這種急速的車速帶給他的緊繃感,這樣他的大腦才不會憶起那些不想憶起的事情。每隔一段時日,他都要這樣提醒自己一次,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堅強的活下去。
車子停在公寓車位時,已是凌晨二點左右了。
不知不覺,四個小時已過去。
君慕寒下車,到後座拿了大衣隨手搭在手腕上,就往公寓裡走。
門口有團黑黑的,像樹樁似的東西在那裡。
雖然君慕寒從不相信鬼怪傳說之類的,乍一見那團黑,也嚇得不輕。
走近一看,原來是個人。
盯清一看,是林楠。
林楠坐在地上,雙臂交疊抱著雙腿,頭埋在雙臂中,顯然已睡熟。
可睡的並不踏實,心裡惦記著君慕寒:“老闆,您去了那裡。”
睡夢中的林楠,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夢囈,把君慕寒的心都融化了。
君慕寒蹲下身,伸出一隻手,撫上林楠頭頂的發,柔柔的,輕輕的撫摸。他早就想這樣做了,他早就想觸一下林楠那頭烏黑的長髮了。
“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關心我?”
君慕寒撩起林楠披散在肩頭的一縷長髮,貼向臉上,喃喃道:“如果不是,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君慕寒就這樣蹲著,至到雙腳發麻,他才站起身,晃動了一下雙腳,去開門。
林楠被君慕寒抱進房間,放在了沙發上。
剛準備到房間拿棉被給她蓋上,一隻手拽住他衣角:“老闆。”
君慕寒轉身,見林楠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你怎麼回來這麼晚?你去了哪裡呀?你怎麼也不接我的電話,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說完,林楠‘哇’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沒接,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電話?
君慕寒急忙去翻大衣,手機上閃著五個未接來電,是楠楠打進來的。
這是君慕寒第一次見林楠哭,而且哭的很傷心傷心,彷彿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可不嘛?
擔心了幾個小時,又在門外凍了幾個小時。
這時,身心俱疲。
尤其看到了君慕寒,強撐著的那股力頓時消散,緊繃的神經如洪水掘了梯,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會不痛哭?
君慕寒蹲在沙發旁,看著林楠:“對不起。”
看到林楠臉上的淚水,君慕寒的心像被人拿著刀一片一片割肉似的痛,鑽心的痛,痛的五臟六腑都快痙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此刻,君慕寒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內心,唯有用道歉彌補林楠臉上的淚水。
君慕寒伸手,想撫掉林楠臉上的淚水,卻被林楠擋下:“老闆,您知道我有多擔心您嗎?”
林楠一抽一抽的說,鼻子眼睛都是紅的。
君慕寒握著林楠的手,心疼極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別哭了行嗎?”
哭的我的心都六神無主了。
後面這句,君慕寒沒有說出口,他怕說了會嚇著林楠。
畢竟,林楠太單純。
林楠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君慕寒握在掌心裡,她現在就一個想法:還好,老闆沒事,要不然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此時的林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正慢慢把君慕寒這個人裝在裡面。
“老闆,您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林楠吸了吸鼻子。
君慕寒看著林楠,鄭重道:“別說一件,你說的我都答應。”
林楠眼睛彎彎的眯起來:“真的嗎老闆?”
君慕寒寵溺的衝林楠笑:“真的,都聽你的。”
林楠這才說:“以後,還是我開車接您上下班,您開車我不放心。”
君慕寒被林楠那句‘您開車我不放心’給弄的哭笑不得。可他還是想都沒想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又問:“還有嗎?我都答應你。”
其實林楠也就這一個想法,她是君慕寒的專職司機,自然是要給他開車的。昨晚這個特例,林楠不想再有下一次,所以,她就希望君慕寒答應這件事情就好。
林楠說:“沒有了老闆,我只是想,我是您聘用的司機,如果您自己駕車,那還要我這個司機幹嗎嘛?”然後,又補了一句:“老闆您是不是不想讓我給您開車了?”
有小小的失落從心尖上滑過,原來這才是她擔心自己真正的原因。
不過,縱然林楠的出發點不是真正的關心自己,但見到林楠緊張自己的樣子,君慕寒心裡也很知足了。
他說:“你的話,我記下了,以後這車我不在碰了。”
林楠小孩子氣的笑了:“這可是您說的,不許反悔?”
君慕寒也笑了:“不反悔。”
折騰到現在,話也已說明白了,兩人都有些疲憊了。
林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放在君慕寒掌手裡,她不動聲色的抽了出來,“老闆,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林楠逃也似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往門口走去。
“這麼晚了,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吧?”
君慕寒追著林楠走了兩步,真的不想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回去。
一來不放心,二來捨不得。
今晚這份美好,君慕寒真的不想那麼早結束。
林楠轉身,看著君慕寒:“老闆,被有心人看到,會對您不利的,會影響您跟歐陽小姐之間的關係,讓她誤會的。”
“原來這才是你所擔心的?”
要說剛才是失落的話,現在的君慕寒心裡彷彿被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裡別提有多難過了。
林楠能感覺到君慕寒的情緒有些微變化,她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覺的沒有問題呀。
她問:“老闆,您生氣了?”
君慕寒沒有回答林楠的話,只說:“太晚了,今晚別回了,留下。”
林楠還想再說什麼,君慕寒已經轉身上樓。
林楠站在原地,看著君慕寒步上樓梯,想了想,又透過玻璃牆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也就不再堅持。
還是上次的房間,君慕寒的隔壁,被傭人整理的整潔乾淨。
時間已經很晚了,林楠洗漱後,就上了床。
林楠很快就睡著了,而隔壁房裡的君慕寒卻毫無睡意。
他想著剛才林楠的舉動,那眼淚,那質問,不是假的,也不是演戲。
雖然林楠最後的解釋不那麼另君慕寒高興,但這是個好的開始。
最起碼,林楠開始知道擔心他了。
君慕寒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著的,反正第二天,他是破天荒的睡過了頭。
還是蔣助理電話打了過來,叫醒了他。
“少爺,上午九點的會議是不是要取消?”
會議?
君慕寒剛醒,還有些火氣:“誰說要取消?”
蔣勁松看了眼時間,提醒:“現在八點三十二分了,少爺您確定您能趕到公司?”
“該死。”君慕寒掀起開被子,去衣櫃裡找衣服,又吩咐蔣勁松:“會議照開,九點準時。”
“好的,少爺。”
君慕寒收拾好,出了房間,在客廳裡沒見著林楠。
“難道還沒起床?”
君慕寒去敲房門,也沒人應。
“難道下樓買早餐了?”
想想也不對,房間的門還是關著的,推也推不開。
“林楠。”君慕寒在房門外喊,喊了幾聲,林楠也沒應。
直覺告訴君慕寒,林楠出事了。
他急忙折回到房間,從抽屜裡找到房間的鑰匙。
林楠還躺在床上,君慕寒走過去,摸了摸她額頭,天,燙的嚇人。
林楠發燒了。
“林楠。”君慕寒又喊了一聲,林楠只是微微睜了睜眼,又閉上了。
“一定是昨晚在門口凍著了。”
君慕寒惱怒極了:“君慕寒,你真是個混蛋。”
他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