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將被子裹得更緊了，聲音依舊悶悶的，“你別管我，我愛怎麼睡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我。”
封歐面不改色：“因為我是你的丈夫，所以我有權利管你，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話語一落，他就彎下身子，用手抓住了她光滑的腰肢，手微微掐著用力，將她整個身子都轉過來。
鳳棲梧掙扎著，“你放開我！”
可能是有被子隔著的緣故，掙扎的力道並不大，封歐在用力一點，就將鳳棲梧的身子給翻了過來。
鳳棲梧正臉看著封歐，氣惱的瞪了他一眼，那微微有些凌厲的鳳眸都要被瞪成圓圓的杏仁眼了，雖然臉上一片怒意，卻……
出乎意料的很可愛。
封歐有些恍神，但很快回過神來，看著她道：“現在我們來談談。”
鳳棲梧別過頭去，“談什麼，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談你為什麼生氣的原因。”封歐的聲音淡淡響起，透著股認真。
鳳棲梧不用轉頭去看，都知道這個男人正在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其實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著什麼，反正自從看到了那隻千年狐狸精的故事之後，她的心情就跌落谷底了。
“我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你，只是心情不好罷了，你不用理我，過幾個小時或一兩天我就會自動好了。”鳳棲梧道。
封歐臉色微沉：“你經常這樣？”
“什麼？”
“你經常這樣嗎，心情不好就壓抑著。”他問。
鳳棲梧怔了怔，臉上劃過一抹惘然，但很快反應過來，道：
“不然呢？以前在道觀裡還能拼命練劍發洩，但在這裡，別說練劍了，周圍都是擺設，就連練個簡單的步法我都嫌束手束腳。”
封歐神情一頓，“我可以給你空出一間空曠的練功房。”
鳳棲梧搖了搖頭，“不用了，不需要這麼麻煩，室內再大，終究沒有野外來的自在。你如果想要我保持暢快的心情，就多多帶我去野外啊，呼吸清新空氣，也更自由。”
封歐輕“嗯”了一聲，腦海裡閃過封磊給他看的六十張圖片裡的其中一張。
那張圖片上面寫著的是，抱著誠懇的態度去溝通很重要，果真是這樣。
他能感覺到鳳棲梧的心情逐漸變好了起來。
腦海裡又閃過另外一張圖，封歐眼眸一暗，斟酌了一會兒，決定用上了，那是來自《哄女人一千句情話》裡的其中一句。
“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傷害。”他幽幽開口。
鳳棲梧愣了，有些迷糊：“什麼？”
封歐深深的凝視著鳳棲梧，那幽深的瞳孔彷彿能看到她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你之前問我的那個問題，如果到時候你觸犯了禁律，我會怎麼做。”
“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傷害，這是我的回答。”
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
鳳棲梧怔了怔，蜷縮起了身子，將頭轉向另一邊埋在膝蓋上，手也抱著膝蓋，聲音有些飄：“你保護不了的。”
封歐眉眼微沉，眼睛劃過一抹幽光。
封磊給出的圖片中也有這種姿勢，這是內心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環抱著自己是怕會受到傷害。
“為什麼保護不了，我想要保護的人或事，從來就沒有保護不到的。”他淡淡道。
鳳棲梧“噗”的笑出了聲，覺得很好笑，不是諷刺的笑，而是單純為他這個想法感到好笑。
“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這麼無敵的自信，如果是在現實世界中，封家在華夏雖然很厲害，但也不是沒有與之相提並論的世家，你們鬥起來也不過是勢均力敵。”
話語一頓，她繼續道：“至於在靈異界，執法者一來，你更加保護不了我。他們傷害不了你，卻不代表拿我沒辦法，到時候我真的觸犯了禁律，等待我的一定是漫無邊際的追捕。”
鳳棲梧將頭轉了過來，看著他笑了笑，不在意的說：“謝謝你想要保護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起碼你這麼說過，我心裡挺開心的。”
封歐看著她：“可是我並不覺得你開心。”
鳳棲梧怔了下。
封歐眉宇劃過一抹不解：“就算我說了好聽的話哄了你，為什麼你還是不開心？”
鳳棲梧：“……”
靠，原來說的那些話都只是哄她聽的？
封歐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補了句：“不僅是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阻止你去觸犯禁律，阻止不了，我就讓你逃走，盡我所能保護你。”
他認真的說：“禁律無情，但我認識的鳳棲梧，絕對不是那種不懂得輕重故意去觸犯禁律的人。
要是她去觸犯了，也絕對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她值得我去保護和守候，哪怕與全天下為敵。”
鳳棲梧眨了眨眼睛，臉頰無可抑制的升騰起了一抹熱意，心底的鬱氣在這一刻彷彿都消失了，好像被治癒了一樣。
她趕緊轉過頭掩飾自己的窘迫，心想封歐以前真的沒談過戀愛嗎，怎麼感覺他情話滿級呀！
她輕咳了一聲，小聲道：“謝謝你的信任，真的謝謝，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都會記在心裡的，除了師傅，你估計是天底下最相信我的人了。”
封歐坐在床邊，淡聲道：“所以，你是不是該跟我談談，心情忽然變得這麼差的原因。”
提起這個，鳳棲梧稍有些恢復的心情又黯淡了下來，聲音沉沉的說：
“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我不過是在唸經的時候，無意間從那隻狐狸精未完的殘念上看見了千年狐狸的一生罷了。
封歐，賭場下面的墳場鎮壓著一隻沉睡的千年狐狸精，那老闆發現的棺材，不過是人們給狐狸精建造的多處棺材中的其中一副罷了，上千年前那些人就知道殺不死狐狸精。
但他們知道如何困住她，建了這麼多處棺材，不過是為了狐狸精醒來的時候可以換著棺材玩，棺材就是狐狸精沉睡的地方。”
提到這裡，鳳棲梧輕嗤了一聲，涼薄的說：“你說他們這是仁慈還是殘忍，把精怪困住上千年，還考慮到她醒來後無聊了怎麼辦。”
封歐沉默，抬起手放在鳳棲梧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他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聆聽者。
鳳棲梧眉頭微皺，有些糾結的說：“這些也還好，那隻小狐狸是千年老狐狸的後輩，它們世世代代留著的血液，記憶傳承裡就有要救千年狐狸精這條。
千年狐狸精是它們的祖先，你也知道的，不，你不知道，但我知道，現世的靈氣日益稀薄，有很多修煉的人無法精進到更高深的地步，精怪也是如此。
狐狸精這一族本來是挺厲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五百年彷彿受到了詛咒似的，沒有一隻狐狸精能夠覺醒潛藏在血脈中的力量，逐漸淪為低階家族。
甚至因為出色的外貌被其他精怪肆意捕捉淪為玩物，幾乎瀕臨絕種，成為了稀有精怪。”
鳳棲梧長長的嘆了口氣，她現在腦子挺亂的。
“其實這些也還好了，再稀有再高貴也不能因為觸犯了禁律而不受到制裁，但我就偏偏從小狐狸裡看到了千年狐狸被囚禁的全過程。
千年狐狸精是被她愛上的人類親手囚禁的，原因不過是那個男子喜愛的女子病重，他要狐狸精的那顆心，救他心愛的女子。
更特麼讓我生氣的是，那男子怕心愛之人痊癒之後，看見了狐狸精會不舒服，所以就叫了好幾個道長和得道高僧，將這隻狐狸精給鎮壓在墳場裡！”
鳳棲梧氣的鼓了鼓嘴，看著他說：“你說這不是渣男是什麼！我當時看到了，恨不得重返千年前把這個渣男給殺了，殺了還能淨化一下空氣呢！”
封歐一如既往的沉默。
理智的他覺得男人既然不愛這隻狐狸精，會這麼不假辭色的對待狐狸精也不出奇。
當然，前提是那隻狐狸精死纏爛打不離開的話。
但更加理智的他認為如果說出自己的想法，沒準自己會先迎來一頓暴打，還是不開口為妙。
“唉。”
氣憤不平的鳳棲梧忽然畫風一轉，惆悵的嘆了口氣。
“其實我不想要殺死這隻狐狸精的，她們這一族的存在就是個悲劇。
從她的記憶裡，我看到了每隔百年都會有一隻狐狸精出現在賭場這個位置，想要將自己的先祖救出來，但很命中註定的是，每隔百年都會有一個執法者阻止狐狸精這麼做。
理由五花八門，有的是觸犯了禁律殺了人，有的是挑釁，有的只不過是單純的替天行道……而她們的命運呢，就是不停的被我們執法者殺死，猶如宿命。”
鳳棲梧的聲音有些低落：“我覺得她們很悲慘，明知道永遠都不可能成功，還一百年都去送死一次，我……”
“我彷彿從她們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宿命。”她有些恍惚的說。
“精怪不是這麼好殺死的，我們這些執法者也是，誰沒有保命的手段？我去捉她的時候，抱著的想法也不過是打退她，而不是殺死她。
但她最後燃燒了靈魂之力讓自己功力大進，還差點把你給殺了。這是我的失誤，我阻止不了這一切，結果命運還是不可逆轉，狐狸精最後燃燒過度，把自己給燒死了。
我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我是天煞孤星，從小到大，古往今來，天煞孤星都為災星。
若為男子，則身體殘缺，一生不順；若為女子，則災禍不斷，孤獨終老……這是我的宿命，不可逆轉的宿命。”
她聲音低低的說，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