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顆頭顱也滾滾落地——只有陳天賜的刀還沒有落下,也只有燎原的頭顱還沒有落地。
監斬官勃然大怒,罵道:“你他孃的幹什麼呢!?快砍他的腦袋!”
陳天賜臉色慘白,嗅著一股血腥味,瞧著地上亂滾的人頭,胃裡忽然翻江倒海!他的鼻孔張得極大,使勁呼吸著,強忍著不吐出來,那刀,無論如何也砍不下。
陳天賜為人並不膽小,恰恰相反,他的膽子很大,可是現在,他既覺得害怕,又覺得噁心。
從前練習刀法的時候,楊如海曾經讓他斬過雞頭,也砍過木頭,但無論雞頭還是木頭,畢竟都跟活生生的人都不一樣。
殺人,跟膽量大小的關係其實並不很大,跟經驗關係很大。沒有殺人經驗的人去殺人,膽子再大,也很難下手。
陳天賜就是這樣。
監斬官又罵道:“混賬東西,快砍啊!”
陳天賜的手微微顫抖,刀都快掉了,仍舊是下不了手。
那燎原反倒是笑了,道:“小兄弟,只管下刀,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陳天賜不語。
就在這時候,法場外一聲巨響,大地震顫,所有人都是一呆。
燎原卻大喜,道:“是火藥爆炸的動靜,救我的人來了!”
頃刻間,四下裡濃煙滾滾,殺聲動天,似乎有千軍萬馬衝了過來!
監斬官驚得面無人色,喊道:“有人劫法場了!快來人啊!”
陳天賜更慌張了。
一群蒙著臉的人騎著高頭大馬從硝煙中衝了進來,直奔燎原和陳天賜那裡去。
為首的人仗著一把快劍,惡狠狠的去戳陳天賜,陳天賜的刀在這時候才落了下來,在劍鋒上一磕,那人“咦”了一聲,腕子一抖,耀出無數劍影,將陳天賜徹底籠罩在其中!陳天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厲害的劍法,只覺得渾身寒氣森森,眼前陣陣恍惚,眼看就要斃命當場,火王燎原忽然喝道:“住手!”
那人急忙收住了劍,陳天賜這才逃過了一劫!
陳天賜已經懵了,不是被那人的劍法嚇懵的,而是因為他瞧見了一個人影,嗅到了一股香味,整個人就懵了。
一匹紅馬上,騎著一個人,拿著一柄劍,也蒙著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一雙含煙帶水的眼睛,陳天賜知道,是那個天仙似的姑娘到了。
他從聲音裡也聽了出來,剛才仗劍要殺自己的人就是那個罵自己走路不長眼睛的短鬚男人。
此時,短鬚男人伸手去摘燎原泥丸宮上的金符,還沒碰到金符,那金符上便閃出一道光芒,只聽“嗤”的一聲響,那短鬚男人驚呼一聲,整個左手已經結了一層的冰!
燎原道:“這是玄王境界的金符,你碰不得!”
短鬚男人急道:“那怎麼辦?!”
燎原正要說話,身旁的陳天賜忽然“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正好就吐在燎原的身上,淋了燎原一頭。
燎原一愣,道:“兄弟,你下回別吃那麼多蔥成嗎?”
陳天賜趕緊捂住了嘴。
“混賬東西!”短鬚男人大怒,提劍又要去殺陳天賜,卻忽然聽見“嗤”的一聲輕響,回頭看時,只見燎原泥丸宮上的金符竟然在冒煙。
“快把我琵琶骨上的鐵鏈拔掉,我自己來破!”燎原喜道:“那小兄弟的嘔吐物含蔥太多,沖淡了這金符的法力!”
“火王大人……”短鬚男人略有遲疑,燎原喝道:“快點啊!”
短鬚男人便伸手去抽,血淋淋的把鐵索抽了出來,燎原就直挺挺的站著,眼睛不眨,眉頭不皺,連吭都不吭,陳天賜暗想:“此人當真是條漢子!”
“哈哈……嘔!”琵琶骨上的鐵索抽掉了以後,燎原如釋重負的笑了兩聲,冷不防一片沒有消化完全的蔥滑落進嘴裡,燎原一陣噁心,也差點吐出來,連忙止住笑聲,“呸”了一口。
他緩緩站起,目中精芒如電,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如火,兩邊耳孔中,隱隱有煙氣冒出來,陳天賜嚇了一跳,叫道:“你著火了!”
短鬚男人罵道:“閉嘴!”
驀然間,燎原大喝一聲:“破!”
一道火焰從泥丸宮中衝出來,那金符立時化作飛灰!
“這……”陳天賜看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