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武怎麼也沒想到,雨霖霖也會來送他。
臉上像是被藤蔓的尖刺紮了一下,雖然不疼,但燒的又紅又燙,竟有些無顏面對她。
“你無需來送我的,與我這流放之人沾染上關係,並無好處。”
祝姚看雨霖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便找了個藉口去馬車上等著了。
流放的囚犯隊伍陸陸續續又有人來相送,逐漸的便沒有人關注他二人了。
雨霖霖與祝武走到一處粗壯的柳樹下。天逐漸冷了,柳葉盡數泛了黃,掉的光禿禿的,像是遲暮的老人。
她抬眼望著天邊,目光中夾雜著幾分希冀。
“五年之後的此時,祝公子也該回來了。”
祝武側眸看了她一眼,而後別過臉,滿目所望,皆是荒蕪淒涼。
“那時,你也該成親生子,有個和睦美滿的家了。”
雨霖霖怔了一下,斂起面上多餘表情,轉動腳尖,面朝向他,抬手招來身旁丫鬟,素手執起玉壺,滿上三杯酒。
“這頓酒,竟欠到現在,早該補上的……”
說著,語調情不自禁開始低沉失落,意識到這一點,雨霖霖連忙抬頭一掃方才陰霾。
雙手捧了一杯酒遞到祝武面前。
“第一杯酒,謝祝公子當日搭救之恩,免我苦難。”
祝武舔了舔乾燥的唇,自嘲一笑,“過去很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雨霖霖眼神真摯,“日夜難忘。”
彷彿一把重錘在心頭用力一敲,祝武神色正了正,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謝祝公子多日照拂,予我一夢。”
她眼尾微紅,嘴角卻噙著笑,望著面前男人。
祝武接過酒杯欲飲,聞言,手一顫,酒水溢位來了些許,冰涼的酒水溼了指尖。
剎那間,手中酒水恍若千斤之重。
祝武再次一飲而盡。
酒水過喉,瞬間燎起火焰萬丈,燒的他口舌生煙,再難開口。
雨霖霖深吸了口氣,壓住話中鼻音,雙手捧了酒盞送到祝武面前。
“人生在世,誰人不犯錯?難的是,知錯就改,苦海回頭……這第三杯酒,祝公子早日歸來。”
“回頭……”祝武淚灑杯中,“我回頭還是岸嗎?”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執迷不悟險些害了全家,眼下只他一人遭了懲罰,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嘴上雖然說讓祝姚不要擔心,但他心中已無生意,此一去邊塞,又極其兇險,心裡早已做好了埋骨他鄉的打算。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前提是,有岸可回。
握著酒杯的手忽的一暖,雨霖霖素手纖纖握住了他。
見他視線望來,臉上驀的一紅,這回卻是沒有挪開視線,鼓起勇氣直直迎了上去。
“不光有岸,還有我……五年之後,你不回來,我不嫁人!”
祝武瞳孔倏地放大,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從前但凡見了他就紅臉,說話更是低聲細語,他不討厭、但也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但現在,她身上彷彿有了異樣的魔力,燦然生輝,如同厚重烏雲層中透出來的金光,將他整個人救贖。
只看了一眼,祝武便挪不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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