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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是筷子落地的聲音,沈姿含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說話淡然的孫偉明,怎麼都無法想象他是如何這樣輕飄飄把這種話說出口的。
為了報復她,他是連男人最基本的尊嚴都不要了麼?
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放棄對她的控訴,是對她的救贖,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他時時處處都想要給她難堪,尤其是在霍劭霆傅知夏在場的情況下。
沈萬年愣了愣,看著沈姿含忽然變色的臉,聲音也跟著沉了沉:“怎麼回事?這麼年輕,怎麼說這樣的話,我們沈家是醫學世家,也解決了不少疑難雜症,你們是做過什麼檢查醫生已經給你們判了死刑了?”
沈姿含咬住下唇,伸手握住了孫偉明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孫偉明垂下眸子,嘴角輕輕勾起:“爺爺,您年紀大了,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怕是不清楚。我現在都無法人道了,你說怎麼能生孩子?”
孫偉明的事情雖然在上流社會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但也都是傳說,八卦的性質偏多。既是八卦,那就是不太可信的,這話從孫偉明口中說出來,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一個男人,這樣的殘疾,是足夠摧毀人的信念的。這個時刻,傅知夏倒是有些同情這個男人,能夠把這樣的話輕易說出口,他的內心也許已經崩潰了百回千回了。
沈萬年一度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這沈姿含才是新婚,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孫偉明過來說這樣的話,是個什麼意思?看他的樣子,哪裡有半點新婚的喜悅,跟結婚的時候是大不相同。昨天,他是半點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孫少爺,你今天過來老宅,對著我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到底是什麼意思?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身有缺陷,你娶姿含不是耽誤了她一輩子?”
片刻,沈萬年從震怒中冷靜下來,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娶她本就是要挾。昨天結婚,今日回門,你跟我提及這個,是想要做什麼?我不是很能明白孫少爺這話的意思。”
“爺爺,您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大家都是一家人,需要了解的情況,還是要了解的。大家心裡有個底,日後才可以免除不必要的尷尬。”
“是啊,爺爺,偉明他這個人性子直,並沒有別的意思。”沈姿含笑了笑,只是臉色依然蒼白。在傅知夏,尤其是霍劭霆面前,她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給埋了。
孫偉明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誰都明白她嫁給了個無能的男人,以後的生活也是守活寡,嫁給這樣的男人,她毫無希望,毫無未來可言。
可是這樣的絕望呈現在霍劭霆和傅知夏面前,是她極為不甘的,卻是孫偉明樂見其成的。
他只是想要折磨她。折磨她,是這場婚禮的唯一意義。
她誰都不能講,那個新婚之夜她是怎麼度過的。這個男人得不到滿足,就用菸頭燙她,她沒有辦法相信,從前那個對她小心翼翼的男人如何會到了這樣的地步,她感覺他的心理已經不正常了。
雖然之後擦了燙傷膏,可是她大腿上的還是有明顯的傷痕。新婚之夜,每個女孩心中最美的夢啊,她雖然不妄想有多美好,但也沒有想過會這樣慘烈。
坐在房間,一夜天明,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心中只有無盡的恨意,綿綿不斷,像是要燒燬她的神經。
飯桌進入了長久的沉默,沈萬年雖然隱隱感知這婚禮不是很正常,但也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如果說這樣的虧都能吃下,那無非就是證明一點,是她先害了人家,那還真是怨不得誰。
他當真是不知道歐陽湘是怎麼想的,當初過來找他要舉辦什麼宴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現在的一切不是在打臉麼?雖然沒有牢獄之災,但這樣的婚姻照樣可以讓你生活在地獄之中。
用餐結束,沈萬年便把孫偉明叫去了書房。
霍劭霆要開車回海城,所以一吃完飯便也離開了老宅。傅知夏一直送他到門前,看他坐上駕駛的位置,不太放心地交代:“開車小心。”
他坐在車子裡,笑看著她,又對著她招招手。傅知夏走過去,他便伸手扣住她的脖頸,熱烈地吻下來。
一吻罷畢,兩個人氣息都有些不穩,霍劭霆的額頭抵著她的,聲音低啞:“真想把你打包帶走,不過也快了。”
“說實話你那個哥哥實在是太絕了,你要告訴蘇慕煙,不要那麼容易嫁給他。”
“……”傅知夏臉色微紅,夜色之下倒也看不出什麼,“慕煙著急嫁給我哥呢,她都急了那麼多年了,哪能因為你拖延?”
\"“那你呢?”男人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眸色粘稠,“你急不急?”\"
傅知夏撇了撇嘴:“我才不急。”
“可我急。”他將她的頭扣下,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放開,“很急。”
傅知夏被他深情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推了推他的身子,嗔怪道:“行了,還要開車,路上小心。”
霍劭霆這才驅車離去,傅知夏看著他的車轉彎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才轉過身。
這一轉身,就被黑暗之中的沈姿含嚇了一跳,她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感覺怎麼樣?很幸福吧?是不是看到我這個樣子,感覺更快樂了?你看,我跟你,同樣都是沈家的女兒,對比多麼鮮明!你嫁的,是天之驕子,我呢?”
她盯著她,眼底迸出仇恨的光來:“我嫁的,不僅不是個男人,還是個變態。”
傅知夏靜靜地看著她,不太想跟她爭辯,繞過她就往前走去。
“傅知夏,你很開心吧?是不是在心底嘲笑我,笑了千遍萬遍?這一切都怪你,都怪你,原本霍劭霆是我的,你憑什麼搶走他!”
傅知夏拍開沈姿含握住她胳膊的手,冷冷地笑了聲:“你剛剛說什麼?怪我?沈姿含,你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且不說感情的事情講的是一個你情我願,就說你對霍劭霆,從一開始就是動機不純。你有多愛他?更愛的應該是自己吧?如果沒有一開始的欺騙,他根本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你在自欺欺人些什麼?”
“你的人生現在的確是可悲。這個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女人,會跟你一樣悲慘的命運了。可是這些,是誰造成的?孫偉明不愛你麼?整個粟城的人都知道,他願意為你去死,雖然他手段不對,但是他既然那麼愛你,你真的決意要離開他,換種方式,他未必不能接受。慕子政不愛你麼?他一直在你身後,默默付出,可是你對他呢?只有利用。你覺得像你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去獲取男人的真心?”
“你嫁給了孫偉明,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你對別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難道不應該彌補麼?他失去的更多,還是你失去的更多?孫偉明最大的錯,不過就是錯愛了一個人,但你當時下了那樣的狠手,分明是想要他的命的。難道說,你以為你對他造成了那樣的傷害,他還應該將你護成一個公主?現在他怎麼對你,你都應該受著,那是你欠下的。”
“哦對,你還欠慕煙的。我看這個世界是足夠公平的,嫁給孫偉明,也是你的報應,你不用每次都感覺自己是個受害人。還有,爺爺年紀大了,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糟心,就讓他老人家過得安穩些。”
沈姿含的手指掐進肉裡,因為激動的情緒,感覺心跳都開始加速:“你別擺出一副孝順孫女的姿態!從你出生開始,爺爺就一直偏愛你,你一回來,他又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你身上。傅知夏,你明明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跟我爭奪所有的?我不經常回來,爺爺怎麼會想起還有我這麼一個孫女?”
傅知夏輕輕笑了笑,別過被風吹起的秀髮:“爺爺偏愛我,那是我值得偏愛。沈姿含,你是一個不值得任何人愛的女人,你那麼冷漠自私,為什麼覺得世上的人都要愛你呢?”
“這話說得真有道理。”孫偉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們身後,沈姿含的臉色刷的一些白了,她回憶了一下似乎剛剛並沒有提及孫偉明,感覺心底稍稍放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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