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總,對不起。我剛剛去了一趟洗手間,這位小姐怎麼就進來了?”門前有女人驚慌的聲音,她看著辦公室裡的一大波人,侷促不安地站著。
“對不起霍總,”看到霍劭霆的眼睛朝著自己看過來,他那張沉得要滴出水來的臉讓她害怕得要哭出聲來,“我真的不知道……”
“滾出去!”
傅知夏一怔,很快會過意來,轉身就往前走去。
才走出幾步,就聽到男人的嗤笑聲:“弄壞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還能一走了之?你真當霍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孫琳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滾出去的是她,要承擔責任的是眼前這個倒黴的女人。
說倒黴還真的是倒黴,但怪也只能怪人與人之間層次不同,溫嵐想要她頂罪,她一個小小的外賣員還能說冤枉嗎?
孫琳又看了眼已經合上門的辦公室,照著霍劭霆的行事風格,她這個工作也算是要泡湯了。不過,就簡簡單單地說幾句話就能有一百萬的差事,那也是比霍氏的福利好多了。
再說了,她幫了溫嵐這麼大一個忙,若是以後她有機會成為總裁夫人,要重回霍氏不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她勾了勾嘴角,從口袋裡拿出支票,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照過來,落在小小的支票上,那一連串的零讓她的心底再度雀躍起來。
***
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男人單手斜插在褲袋,逆光而立,即便是這樣閒適的姿態,也是迫人。
辦公室裡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陸淮安被帶去了醫院,宋寅也合上了辦公室的門,但傅知夏記得他那個自求多福的目光。
只是這件事情,明明跟她沒有關係啊!她應該可以說得清楚,她走進來之後,甚至都沒有靠近過他的桌子。
但她真的可以說得清楚嗎?看他那樣駭人的眼神,這個辦公室雖然那麼大,因為這個人的存在,空氣真的是好稀薄,簡直無法呼吸。
傅知夏於是深吸了口氣。
“說說看,你處心積慮地進入我的辦公室,究竟是想做什麼?”
她張了張嘴,一個字尚未吐出,就看到他拿出那份被倒上咖啡的檔案,抖了抖,她看著那些細碎的飛沫在陽光下閃耀,下一秒,那疊白紙已經被丟到她身上,貼了幾秒,又“啪”地一下落到地上。
“這就是你的目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這樣的。”傅知夏舔了舔唇,一邊梳理思路一邊辯解,“我沒我進來就看到陸先生身體不舒服,我,我就給他去倒開水……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靠近這個桌子,這咖啡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怎麼回事?”
“是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都沒有走近過你的辦公桌,這個事情跟我無關。”
“那這麼說,這件事是陸淮安所為?”他眼神漫漫地看著她,卻像是裹攜了無數的冰刀子,就那樣深邃幽冷地看著她。
傅知夏急忙搖頭,又像是覺得搖頭沒有什麼說服力,她連手一起擺起來:“不不不,不是陸先生。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走一步路都困難,不是他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絕對?”男人原本湛冷的眸光更為冷厲起來,那兩個字明明是在他嘴裡輕吟,她卻聽出了暴風雨來襲的意味。
“你能作為人證,擔保?”他又問。
傅知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好。”他抽出一支菸來點燃,嫋嫋的青煙升騰之中,她聽到他依然語氣漫漫地開著口,“既然不是他,那就是你。這個合同價值兩個億,傅知夏,你看著怎麼辦吧?”
傅知夏感覺自己腦袋上劈了個驚雷,她的目光定定地望著便當盒上的四葉草,緩慢地消化著他這幾句話的意思。
“不是我,怎麼會是我呢?……”傅知夏腦袋一團亂麻,他這個邏輯顯然問題很大。她撓了撓頭髮,試圖說服他:“霍總,不是這樣判斷的,雖然說當時辦公室裡只有我們兩個,但是沒法保證我們之前沒有人進來過是不是?”
她看著他將菸頭在水晶菸灰缸掐滅,心裡鬆了口氣,只要他願意聽願意查,事情的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於是,她沿著剛剛的思路繼續:“要知道剛剛誰進來過你的辦公室,其實有個很簡單的方法,就是查監控。”
霍劭霆視線悠悠地看著她:“霍氏的人都知道總裁辦公室沒有監控,你這個方法倒是死無對證。”
傅知夏愣了愣,很快說道:“那可以查指紋。”
“指紋擦不掉麼?”
“……”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能為陸淮安擔保?”
“那是當然,他當時病得……”
“你可以出去了。”霍劭霆打斷她的話,手指靈活地敲著鍵盤,片刻,又按下內線,“進來整理。”
***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天空像是開了個洞,整日陰沉,時不時的傾盆大雨讓人的心情都跟著煩躁起來。
傅知夏的目光從面前的雜誌移開,托腮看著窗外又至的大雨,雨勢有些急,啪啪打在窗戶上,匯成水流沿著玻璃急急滑下。
“外賣,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聽說了,有人弄壞了霍總價值過億的檔案,原來那個人就是你。你不好好承擔自己的責任,還想到我頭上找麻煩。你一個小小的外賣,活膩了?”
那日電話中,溫嵐就這樣冷笑著幾句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只是她的電話很快又打回來。
“我知道你不關注新聞,估計也不太知道霍劭霆是什麼人物,更不會了解我跟霍劭霆的關係。這麼跟你說吧,他願意在我身上花這麼個合同的錢,所以你覺得在我身上做文章有用嗎?你的責任,該怎麼承擔就怎麼承擔,最好呢,是乞求霍總大發慈悲,不會讓你坐牢。”
“當然,我也會在他耳邊幫你說說好話的。畢竟,你這麼個服務員,幾輩子也不可能賠得起這樣的錢。原本呢,一份合同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以重新簽訂,但是誰讓UK的負責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呢?所以,只能說你運氣實在太差。”
雨幕逐漸模糊,傅知夏揉了揉眼睛,垂眸,雜誌封面正是溫嵐陪著霍劭霆出席晚宴的畫面。她挽著他的手臂,笑靨如花,眼神燦亮如星,看著他的時候,那樣的眷戀簡直能溢位紙張。
是了,即便這件事情跟溫嵐有關,那又怎麼樣?以他們之間的關係,若是她的錯,他也會很好地解決。
但這錯,怎麼一定要遷移到她身上呢?
沒有做過的,她不想認。
可這麼多天,她竟然找不到時間和機會跟他解釋。孟成絮離開海灣別墅,她所有的物品就都回到自己房間。也曾厚著頭皮去敲門,還沒開口就被他轟出門去。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她每次準備開口,他就漫漫地堵上一句:“兩個億,想好怎麼賠償了?”
胸口憋悶,傅知夏站起身來,彎腰開啟窗戶,那強勢的雨便斜著砸進來。
她很快關上了窗戶,拿了一把雨傘出了門。
沒有做過的,她真的不想認。
如果要定她的罪,霍劭霆顯然的證據不足。
價值兩個億,怎麼說都要驗證指紋看監控之類的。怎麼可以就憑他一句話下定論?
暴雨如注,雨傘也擋不住一直傾斜的雨,到霍氏門口的時候,傅知夏半個身子都已經溼透了。
她合上滴答落水的雨傘,摸了一把滿是雨水的臉,在腦子裡再度整理思路。畢竟,跟這樣強大的一個男人,即便是對視都是極其需要勇氣的。
若不是金額實在太大,而她又是在冤枉,她也不是很願意去面對他。
所以她想到了宋寅。
見不到霍劭霆就找宋寅,跟宋寅說,他應該也是可以傳達的。